第四章 七,八,理顺它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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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童说,住在利奥波德国王公寓八十二号的默顿太太是查普曼夫人在这个公寓里最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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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接下来,贾普和波洛就来到八十二号。
默顿太太一讲起话来就喋喋不休。她的眼睛是黑色的,闪着光,头发精心梳理过。让她打开话匣子非常容易,她是那种一遇事就激动的人。
“西尔维娅·查普曼——哦,当然了,我不是特别了解她。应该说,不是特别亲近的朋友。我们偶尔会在晚上一起打打桥牌。有时去看看电影,当然也一起出去购物。但是,呃,请告诉我,她没有死吧?”
贾普告诉她没有。
“噢,那我真是太高兴了!但是刚才邮递员特别激动,说是楼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不过人不能听风就是雨,对吧?我从来都不那样。”
贾普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没有,我一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查普曼夫人的消息。那天我们还说好要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去看琴吉·罗吉斯和弗雷德·阿斯泰的新电影。她那天只字没提她要离开的事儿。”
默顿太太从来都没听说过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查普曼夫人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个名字。
“不过,您知道,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隐约感觉有点熟悉,我好像最近在哪里看到过。”
贾普干巴巴地说:“最近几周各个报纸都在登——”
“对了,有个什么人失踪了,是吧?那么您认为查普曼夫人可能会认识她?不会的,我肯定我从来都没有听西尔维娅提过这个名字。”
“您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查普曼先生的情况吗,默顿太太?”
她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说:
“我想他是个旅行商人。查普曼夫人是这么告诉我的。他经常到国外出差,好像是替一家做军火生意的公司做事,整个欧洲都跑遍了。”
“您见过他吗?”
“没有,从没见过。他很少在家,而且一旦在家,他和查普曼夫人就不愿意和外人来往。这也很正常。”
“您知道查普曼夫人是否有什么比较近的亲戚或者朋友吗?”
“朋友我不太知道,但我觉得她没有什么很近的亲戚。她从来都没说过。”
“她去过印度吗?”
“据我所知没有。”默顿太太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请告诉我,您为什么问这些问题?我很清楚您是苏格兰场的人,所以一定有什么原因?”
“哦,默顿太太,您会知道,事实上,我们在查普曼夫人的寓所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啊!?”一时间,默顿太太的两眼瞪得溜圆,看上去就像只小狗。
“一具死尸!不是查普曼先生,对吧?也许是外国人吧?”
贾普说:“不是男人,是具女人的尸体。”
“女人。”默顿太太看上去更加吃惊了。
波洛轻轻地问:“您为什么觉得会是个男人呢?”
“呃,我不知道,好像应该是个男人吧。”
“可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查普曼夫人经常接待男士来访者吗?”
“噢,不……不是的,”默顿太太很生气地说,“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西尔维娅·查普曼绝对不是那种女人——绝对不是!只不过,查普曼先生……我是说……”
她停住不说了。
波洛说:“我认为,女士,您没有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
默顿太太不确定地说: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应该怎么做!我是说,我并不想辜负别人的信任,而且我从来都没有把西尔维亚说的话告诉过任何人,除了一两个特别可靠的好朋友——”
默顿太太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了声音说:
“那是有一天她偶然提到的。我们当时正在看一部关于间谍的电影,查普曼夫人说能看出这个写剧本的人对于此题材知之甚少。然后,她就说了那个秘密,不过她先让我发誓保密——查普曼先生是个间谍。我是说,这就是他长期在国外的真正原因。那个军火公司只是个幌子。查普曼夫人特别担心,因为他不在家时她都不能给他写信,也收不到他的信。当然了,这多危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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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从楼梯上下来回到四十二号时,贾普突然爆发了:“又是菲利普·奥本海默(注:爱德华·菲利普·奥本海默(E.P.Oppenheim,1866—1946),英国间谍小说作家。)的影子,又是瓦伦丁·威廉姆斯(注:瓦伦丁·威廉姆斯(V.Williams,1883—1946),英国记者、间谍小说作家。)的影子,又是威廉·勒古(注:威廉·勒古(William Le Queux,1864—1927),法裔英国记者、间谍小说作家。)的影子,我觉得我都快要发疯了!”
贝多斯警官,那位精明的年轻人,正在等着他们。
他恭敬地说:
“从女佣那里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先生。查普曼夫人好像很频繁地更换女佣,目前这个才为她工作一两个月。她说查普曼夫人是个好人,喜欢听广播,说话也很和善。这个姑娘觉得查普曼夫人的老公是个没公开的同性恋,可是查普曼夫人没有觉察到。她有时会收到从国外来的信,有几封寄自德国,两封寄自非洲,一封寄自意大利,一封寄自苏联。这个姑娘的男朋友集邮,查普曼夫人总是把邮票从信封上撕下来送给她。”
“查普曼夫人的文件里有什么有用的吗?”
“什么都没有,先生。她留下的文件不多,几张账单和几张收据,都是本地的;一些旧的剧院节目单;一两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烹饪食谱;还有一本印度妇女基督教会的小册子。”
“我们可以猜到是谁把它拿来的。她听上去不像是个女杀手,对吧?但应该就是她。起码她是个帮凶。那天晚上没有陌生男子出现吧?”
“门童不记得有。但是,我觉得过了这么久他也记不清了。毕竟这是个很大的住宅群,总是有人进进出出。他之所以记得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的来访日期,是因为他那天晚上身体特别不舒服,第二天就被送进了医院。”
“其他套房里有没有人听到点儿什么动静?”
年轻人摇摇头。
“楼上和楼下的两个套房我都问过了,没有人记得听到过任何不寻常的声音。我估计他们当时都开着收音机。”
法医洗完手,从卫生间走出来。
“尸体的味道实在太大了,”他兴致勃勃地说,“等你们完事儿后把她送过去,我再检查些细节。”
“看不出死因吧,医生?”
“在做解剖前不可能知道。我认为面部的那些伤痕肯定是死后才有的。不过等你们把她送到解剖室以后我会了解得更多。中年妇女,非常健康。头发被染成金色,但发根灰白。身体上也可能会有可供辨认的特征标记——如果没有,就不太容易辨认她的身份——呃,你们知道她是谁,太好了?什么?就是最近一直在找的那个失踪女人吗?哦,你知道,我从来都不看报纸,只做填字游戏。”
贾普挖苦道:“您就是这么读报的!”
这时,医生走出了房间。
波洛俯身检查书桌。他随手拿起一本棕色的小地址簿。
细心的贝多斯说:
“那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理发师、裁缝的信息,我把那些属于她私人朋友的人的名字和地址都记下来了。”
波洛打开小本子,翻到字母D那一页,他读着上面的记录:
戴维斯医生,阿尔伯特王子街十七号;
德雷克和蓬波乃迪,鱼贩子;
再往下是:
牙医,莫利先生,夏洛特皇后街五十八号。
波洛的眼中闪过一道绿光,他说:
“我想,要查明死者的身份并不那么困难。”
贾普不解地看着他说:
“确定啊——你不要猜测——”
波洛坚定地说:
“我就是想要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