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读书

第二章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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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或许叫诺玛的姑娘住在伦敦哪个地方?”

“我刚说过,我对她的事不是很清楚。”

“但是您能找到吧?”

“啊,是的。我想这挺容易的。”

“您能肯定那天没人谈到什么意外死亡的事情吗?”“你是指在伦敦,还是在雷斯塔里克的家里?”

“都包括。”

“我想没有。要不要我想办法看看能找出什么?”

奥利弗夫人的眼睛兴奋得闪闪发光。在这件事上,她已经陷了进去。

“那再好不过了。”

“我给洛里默家打个电话。事实上,这个时间正合适。”她走向电话。“我应该想个理由或是什么的,或者编造些什么事?”

她有些迟疑地看着波洛。

“那是自然了,这是可以理解的。您是一位充满想象力的女士,您做这些事应该毫无困难。但是,不要太过离奇,您明白的,要适度。”

奥利弗夫人向他投来会意的眼神。

她拨通了电话,问到了她想要的号码。她转过头来,压低声音说:“你身边有纸和笔吗?或是笔记本也可以,把姓名、地址或是地点记下来。”

波洛早已把笔记本放在手臂上,向她点头示意。

奥利弗夫人又转向了电话听筒,她开始畅所欲言。波洛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这段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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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能跟——啊,是您,内奥米。我是阿里阿德涅·奥利弗。啊,是的,嗯,您那边很嘈杂啊……啊,您说那个老头子啊……不,您知道的我不会……差不多全盲了?……我想他跟那个外国姑娘去伦敦了……是的,确实有时候会担心他们,但是她看起来把他照顾得很好……我给您打电话是为了问问您那个姑娘的地址。不,那个雷斯塔里克家的姑娘,我指的是——在南肯辛顿[11]的某个地方,是吗?或是在骑士桥?是的,我答应她送她一本书,我之前记了她的地址,但又跟往常一样把它弄丢了。我甚至想不起她的名字。是索拉还是诺玛?……是的,我想是诺玛……稍等片刻,我拿笔来……是的,我准备好了……博罗登大楼六十七号……我知道了,是那座看上去像苦艾草监狱一样的大楼……是的,我相信那里的公寓条件很舒适,集中采暖,什么都有……跟她住在一起的另外两个女孩是谁呢?她的朋友们,或是登广告招来的?……克劳迪亚·瑞希-何兰……她父亲是位下议院议员,是吗?另外一个是谁?不,我想您不知道。她人也很不错,我想……她们是做什么的?她们看起来像是在做秘书,不是吗?……啊,另外一个姑娘看上去像是位室内设计师。你认为她跟一家画廊有什么联系?不,内奥米,我当然不知道了,我只是在猜测。现今这些姑娘都在做些什么?嗯,这对我很有用,因为我的写作——人总是要与时俱进啊……你跟我说起谁的男朋友的事儿……是的,但是这真是无能为力啊,不是吗?我的意思是姑娘们总是由着性子来……他看起来是不是很糟糕?他是那种不修边幅、肮脏不堪的人吗?啊,这种缎子马甲,还有长长的栗色卷发散落在肩膀上。是的,很难分辨出是男是女,不是吗?——是的,他们有时看上去确实很像凡·戴克[12]画笔下的俊美少年……你说什么?你说安德鲁·雷斯塔里克很厌恶他?……是的,男人们通常会……玛丽·雷斯塔里克?……嗯,我想她总是会和自己的继母有些嫌隙的。我想那个姑娘在伦敦找到了工作,她的继母对此应该很是庆幸吧。你说什么,有人在背后说这说那……为什么他们总是不肯给她检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谁说的?……是的,但是他们想要掩盖些什么呢?……啊,一位护士?和詹纳斯家的女管家说的?您是说她的丈夫吗?啊,我明白了。那个医生没能查出来……不,但是人心叵测。我赞同你说的。对这样的事人们总是会乱说……啊,肠胃炎,是吗?……但是这真是荒谬啊。您是说有人说那个叫安德鲁?您说有了这些除草剂,会很容易是什么意思?是的,但是为什么?……我的意思是,这又不是他痛恨多年的那个太太啊!她是第二任妻子,比他长得好多了,又年轻……是的,我想这有可能。但是为什么一个外国姑娘也想这么做呢?……您的意思是也许是雷斯塔里克太太对她说了什么让人难堪的话……她真是个极具魅力的小东西。我想安德鲁可能很喜欢她,当然不会太过分,但是这也许会惹恼玛丽,接着她或许就开始嫉恨那个姑娘,后来……”

[11]南肯辛顿(South Kensington),是英国伦敦市中心偏西部肯辛顿-切尔西区中的一个地区,主要由伦敦地铁南肯辛顿站周边的商业区、博览会路周边的文化教育区域,以及周边的公园和居民区组成。——译者注

[12]安东尼·凡·戴克爵士(Sir Anthon anck,1641—1599年)是法兰德斯·洛克艺术家,成为英国领先的宫艺画家,后在意大利和佛兰德享受巨大的成功。——译者注

奥利弗夫人用眼角扫到波洛正在对她忙不迭地打手势。

奥利弗夫人对着话筒说道,“是面包师。”波洛脸上表现出一种被冒犯的神情。“别挂电话。”

她放下话筒,匆匆穿越客厅,把波洛拽到了吃早餐的地方。

“怎么?”她喘着气问道。

“一位面包师。”波洛带着责备的口气说,“我!”

“哎,我总得及时找个借口啊。你跟我打手势是什么意思?她说的你都明白吗?”

波洛打断了她的话。

“您一会儿再跟我说。我了解得够多了。我想要你做的是,用您那种即兴创作的能力,为我去雷斯塔里克家拜访找个好由头,他是一位您的老朋友,最近会到他们家附近去。您或许可以这么讲……”

“都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的。你需要用一个假名字吗?”

“当然不用了。我们把事情弄得简单点。”

奥利弗点点头,急忙跑回话筒旁。

“内奥米?我都忘了刚才我们在说什么了,为什么当人们坐下来好好聊天的时候,总是有人会来打扰呢?我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了。啊,是的,是问您要那个孩子索拉的地址。诺玛,请您把它给我。但是我还有别的事想要说。啊,我记起来了。我有一位老朋友,是一个极为风趣、个头不高的男人。事实上,那次我在您那儿说的就是他。他的名字是赫尔克里·波洛。他最近会去雷斯塔里克家附近待上一阵子,他非常期盼能见到罗德里克爵士。他对他了解颇多,对他在大战过程中的真知灼见以及他的一些科学发明很是赞赏。总之,他很想去‘拜访他并向他致意’,他就是这么说的。您看,这可以吗?您能先告知他们一下吗?是的,或许哪天他心情好就会去的。告诉他们一定要讲讲那些精彩绝伦的间谍故事……他——什么?啊!给您家修剪草坪的人来了?是的,当然了,您赶紧去吧。再会!”

她挂好听筒,坐在扶手椅里。“天呐,真是筋疲力尽。我表现得还行吗?”

“还不错。”波洛说。

“我想我最好还是把重点放在那个老爷子身上。接着你就能去他家里仔细瞧瞧了,我想这正是你想要的。女人们对科学之类的事情总是不甚了解,你自己去的时候,可以想一些听上去更加切中要害的事。现在,你想听听她都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我想肯定有些闲言闲语。关于雷斯塔里克夫人的健康问题。”

“是的。她似乎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好像是胃部问题。医生对此也疑惑不解。他们把她送到医院去,她很快就恢复了,似乎也没查出来什么病因。当她回家之后,胃病就又犯了,医生还是无能为力。人们就开始说闲话了。一位没什么职业道德的护士最先告诉她妹妹,她妹妹又告诉邻居,邻居在上班的时候又告诉了别的什么人,这真是太奇怪了。接着人们就开始说一定是她丈夫想要毒害她。那种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总是会这么说,但是在这件事上,实在说不出什么。我和内奥米怀疑那个帮忙[13]的女孩,她是陪伴那个老爷子生活的秘书。照理来说,她没什么理由要用除草剂毒害雷斯塔里克夫人啊。”

[13]原文为法语。——译者注

“我听到您说了几种可能性。”

“嗯,这通常总是会有一些可能的……”

“蓄意谋杀……”波洛若有所思地说,“但是还没真正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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