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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糖果屋历险记 · 4

玖月晞2018年10月14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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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的烛台下,餐桌上的美食没了灯光,看上去丑陋而龌蹉,像腐败的动植物尸体。

窗外再度一道电闪,作家的脸在白光下极其扭曲:“不仅少了蜡像,还少,少了一个人。”

众人心口咯噔,匆忙清点人头。可人数众多,一时间搞不清楚。

作家几乎哭出来:“医生,医生不见了!”

甄爱从言溯怀里抬起头来,医生明明站在幼师的身边。

对面的律师也道:“你傻了吧,医生站在那儿呢!”

作家抓着头发,指着对面的人影大喊:“不,医生他死了!”

室内光线昏暗,灯影绰绰,医生面色惨白地立着,姿势僵硬,目光空洞而惊恐,张着口像要说什么。他胸口插着一把细小的刀,心窝附近的衣裳鲜血淋漓。

幼师尖叫着连连后退,一下撞到甄爱身上;甄爱稳稳扶住她,拿起桌上的烛台走过去。

另一边的拳击手轻推医生:“喂,你没事……”话音未落,医生像一块僵硬的门板,直直向后倒去。砰的一声,他脑袋撞到墙壁,脚尖绊住椅子,身体绷直,和地面墙壁形成完美的三角形。

不是医生,是蜡像。

众人简直不知是庆幸,还是悚然。

甄爱端着烛台走到蜡像身边,摸一下它胸口的“血”和“刀”,回头:“血是番茄酱,刀是西餐刀。”

几秒沉默后,主持人把餐布往桌上一扔:“谁玩这种恶作剧?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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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作剧?”模特瞥他,冷笑,“那医生人在哪里?”

空空荡荡的大餐厅里,众人沉默。

管家把手中的烛台放在桌上:“每人只有一套餐具,医生蜡像胸口的餐刀是谁的?”

众人纷纷检查:“不是我的。”

只有拳击手盯着自己的盘子,愣愣的:“我刀去哪儿了?”

演员轻嗤:“多大的人了,还玩恶作剧?”

拳击手急了,声音雄厚:“不是我!”

律师赶紧打圆场:“现在不是争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医生去哪儿了?”

主持人突发奇想:“或许他抱着赛车手的蜡像躲起来了?”

幼师则提议:“要不要去找他?”

“不用了。”始终沉默不语的言溯冷淡开口,“他在这个屋子里。”

众人听言,四下张望,可除了诡异的蜡像和他们自己,并没医生的身影。反倒是黑乎乎的影子映在墙壁上,每次回头看都吓人。

甄爱抱着烛台走回去言溯的身边站定。

言溯:“餐厅的窗子都锁着,只有一个门,门上挂了铃铛,如果他出去过,铃会响。可除了刚才女仆小姐出去调电源,铃铛没响过。”

演员微笑着歪头:“还是逻辑学家先生聪明。”

言溯无语,这种脚趾头就能想明白的事也值得夸奖?他望着几个男人,近乎命令:“把大餐桌抬开。”

男人们齐手抬开桌子,长长的桌布从地毯中间滑过,露出两个笔直的人影。

繁花盛开的地毯上,赛车手蜡像和医生真人一动不动平躺着。

甄爱往前走一步,烛光点亮两张凄惨的脸。

地上的医生真人和刚才的蜡像一样,面色灰白,张着口欲言又止,胸口插了一把细小的刀,胸口晕染着大片的血迹。

拳击手脾气不好地过去:“不要吓唬人了。”他蹲下去摇医生胸口的小刀,“还真像,是怎么黏上去的,拔都拔不下……”

他惨叫一声,跌坐在地,连连后退:“真的!真的刀,真的血。”

剩下的人脸都白了,面面相觑。

甄爱过去,摁了摁他的颈动脉:“死了,还有余温。”又看看他的伤口,“刀片精准地刺进心脏。”

幼师惊愕:“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甄爱起身,淡淡道,“凶手就在这里。”

她回头看言溯,后者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众人静默不语,全皱着眉各自想心思。

作家小心翼翼:“万一,这是城堡的诅咒?”

“我绝不相信诅咒会杀人!”管家脸上带了怒气,毕竟,吸引游客需要的是恐怖传说,而真正的杀人案会让游客望而却步,“一定是你们有谁对医生不满。”

主持人嘴快地反驳:“我们是偶遇结伴的,以前没见过面,怎么会有仇恨?”

“你!”管家梗住。

“我赞同管家的意见。”言溯清淡道,“凶器是外科医生用的锋利手术刀,刀具是事先带来的,和医生的职业匹配。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人案。”

寥寥几句,给医生的死定了性。

话音才落,水晶灯闪闪,餐厅重新恢复明亮。

地毯中央的死尸全貌变得清晰而骇人。可大家的目光立刻被赛车手的蜡像吸引过去,那是一张极其惨不忍睹的脸,头被划得稀巴烂,裹满了“血淋淋”的番茄酱。

言溯望一眼,可以猜测未露面的赛车手已经死在某个地方了,很可能像这个蜡像,面目全非。

如果真是这样,餐盘上那串密码是怎么回事?

赛车手的死可能是在大家看到凯撒密码前,而医生的死是有预谋的,并非因为密码。

照这么说,在密码的恐吓作用发挥效力之前,在场就有人起了杀心。

如果是这样,整个故事又要重新分析。那串密码究竟是组织的人留的,还是现场的某个叛徒利用密码交流方式狐藉虎威,冒充组织施压?

言溯神色冷清,绷着脸。

这座城堡,每一刻变化的形势都能让他推翻之前的假设和推理,重新洗牌。这种刺激又挑战的感觉,他真是太喜欢了!

众人都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

“报警吧!”幼师最先反应过来,可,“没有信号?”

女仆解释:“手机通讯信号并不覆盖这里。”

“电话呢?你们和主人怎么联系?”

管家一板一眼道:“塔楼的电报发射台,只有一个固定频道,不能和外界交流。只能被动接收,不能主动和主人联系。”

拳击手烦躁,嚷:“不可能,谁会住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你撒谎,一定是你!”他一把揪住管家的领口把他扯了起来。

主持人和律师一起拦:“你冷静点儿!”

管家从拳击手的束缚中挣脱,他咬着牙整理西装领口,觉得拳击手侮辱了他的职业,气得面色铁青:

“粗鲁的混球!我一辈子住在这里,深爱这份职业和这座城堡,我的人生过得很有尊严!你这种毫无意义的打手才是无聊!”

律师倒是冷静:“大家不要吵,也不要急。把现场留在这儿,等明天早上,再坐船去报警。”

剩下的人商量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听他的。

女仆见状,道:“那我带大家去各自的房间放行李!”

众人跟着女仆和管家去房间。

13个房间呈圆弧形排开,非直线,也非同一水平面,像交错着的积木。每个房间门口都有一道深不见底的走廊,两边是无数道紧闭的门。

管家解释,如果13个人沿着13条走廊各自一路走到底,最终会在大厅里汇集,也就是他们一开始进城堡时看到的那13条走廊。

但他提醒,走廊里很多岔路,极易迷失,不要擅自去走。若想去大厅,最好从餐厅这边绕去。

众人各怀心事,各自回房。

甄爱关上房门,忧心忡忡。照现在看,医生的死应该是仇杀。可那串凯撒密码是组织外围集团的初级密码,密钥是她在组织里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想着,有人咚咚咚敲门,不紧不慢,不轻不重。

“谁?”甄爱问。

外面沉默了一秒:“除了我,还有谁?”

甄爱立刻从椅子里跳起来去开门,就见言溯拖着黑色的小行李箱,笔直直挡在门口。

她静悄悄看一眼他脚边的行李箱,迟疑半秒:“你……干嘛?”

言溯神色清淡,倨傲地抬起下颌:“来保护你。”

他预想甄爱漂亮黑眼睛此刻应该闪过温柔的期待,但没有,甄爱不明白,呆呆地问:“为什么要保护我?”

言溯微微一僵,道:“闪电又打雷,我担心你害怕。”

甄爱拧着眉心,更加不明白了:“闪电和打雷不就是两片异性电荷的云撞到一起打架么,我为什么要害怕?”

言溯微微笑了笑,清逸的脸上掩不住一丝挫败,他拍拍甄爱的肩膀:“不错,我只是过来试验一下。”说罢,拖着小箱子转身走了。

甄爱奇怪地看着,刚要关门,他又停了下来,转身走过来,站到甄爱面前。

甄爱仰头望他:“怎么了?”

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晌,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其实,我撒谎了。”

“撒谎?”

“是我害怕闪电和打雷。”

甄爱:“……”

果真是从不说谎的人么?逻辑学家先生也有不擅长的事啊!他的谎话说得太蹩脚了,刚才餐厅停电的那一瞬,是谁把她箍在怀里镇定地给她力量的?

“我害怕闪电和打雷。”他说这话时,眼神期待又纯净,像一只蹲在地上对主人说“抱我吧抱我吧”的大狗狗。

甄爱身子一侧,让他进来了。

关了门,弧形走廊上一片静谧。半刻后,某道虚掩的门阖上了。

Tau掩上房门,对坐在沙发里的人道:“先生,其实这趟您不必亲自来,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您的计划。”

黑暗中的人不说话。

Tau又问:“C小姐她,好像是来找C先生留下的东西?”

“她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冷清的声音,“她爱怎么样随她,不要给她造成阻拦。”

“那10亿?”

“Chace不可能把那10亿藏在这里。”依旧平静无波,“我来,也不是为了区区这笔钱。”

Tau心里暗想着什么,但不敢明说。

对面的人又道:“城堡里有警察,你看出来了吗?”

Tau犹豫一下,做了个和那人相关的手势。

阴影中的人点点头:“暂时不要对警察动手,把这些叛徒清除干净就行,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这座城堡不适合。”望着窗外,似乎神出,“我不希望政府的人到这里来指手画脚。”

Tau深深鞠躬:“我知道这座城堡的重要性。”

甄爱在房间里找到一套智力木头游戏,和言溯坐在地毯上玩。

可不管是数独解环华容道还是金字塔各种,言溯总能噼噼砰砰一下拆成几节,又捣鼓捣鼓几秒钟恢复原貌。跟机器人瓦力一样迅速,还老摆出一副好弱智啊好无聊啊求虐智商啊的表情。

玩了几轮,甄爱十分挫败,倒在地毯上一滚,拿背对他:“不玩了。你这人一点儿情趣都没有。”

言溯探身捉她的腰,把她从地上捞起来,认真问:“你不喜欢我反应敏捷,难道迟钝就是有情趣?”

甄爱转转眼珠,言溯迟钝了会是什么样子?她觉得好玩,立刻说:“对,迟钝就是有情趣!”

言溯摸摸她的头:“Ai,你是我见过最有情趣的女孩儿。”

甄爱:“……”

她一下子跳起来把他扑倒在地上,真想一口咬死他那张毒舌的贱嘴。

可真扑下去咬住,又舍不得下重口了。

言溯对甄爱毫无防备,猝不及防被她压倒在地上,她张口就咬。他躺在地上,背后是软绵绵的地毯,身上是软绵绵的她。

甄爱咬完才发现被他嘲笑迟钝后自己居然还亲他,太亏了,本想高傲地坐起身,可又迷恋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于是贪心地啄了几口。

这一啄,他箍着她的腰不松开了,她也不想走,伏在他身旁,安静地闭眼不语。

窗外一道响雷,甄爱思维一跳,想起餐厅的事,抬头看他:“你有没有发现医生的死特奇怪?”

他缓缓睁开眼睛,笑了一下,没说话,眼神带着鼓励。

她知道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无数次,他喜欢看她思考,享受他们脑海中的火花碰撞。

她也喜欢:“医生和我只隔着幼师,可凶手杀他时,我没有察觉到一点儿异样。”

“还有呢?”

“凶手杀他时,他为什么没有呼救或喊痛?”

“嗯。”

“按照当时的情形,凶手做了下面几件事,拿了拳击手和医生的餐刀,其中一把插到医生蜡像的胸口。用手术刀杀死医生,把医生拖到桌子底下,又把对面的赛车手蜡像拖到桌子底下,把它的脑袋划得稀巴烂。可停电只有十几秒。”

“你……”言溯刚开口,城堡里陡然响起一声惊恐的喊叫“啊!!”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拉开房门。与此同时,走廊上所有的门齐齐打开,众人面面相觑,互相一看,是从作家房间传出来的。

大家立刻聚在作家的房门口。外面拼命地敲,里面却没半点动静。

言溯冷了脸,对围在门口的人命令:“让开。”众人提心吊胆地闪开,言溯刚要踢门,门却吱呀一声缓缓开了。

作家形容枯白,愕然地睁大着双眼。

死一样的安静。

演员、模特和幼师三个女人同时颤声:“喂,你是死是活?”

作家浑身颤抖:“我,我看见赛车手了!”

主持人将信将疑:“你又在做梦吧?”

作家僵硬转身,抬起剧烈抖动的手指,指向风雨飘摇雷电交加的夜:“他,他在窗户的玻璃上!”

一行人涌进作家的房间,紧锁的窗户上什么也没有,玻璃外是无边无际的黑夜和海洋。城堡顶上开了启明灯,灯光下,雨丝像一条条粗粗的流星线,混乱飞舞。

岛礁上岩石陡峭,树枝嶙峋,在暴雨中,被海风吹弯了腰。

目光所及之处,并没赛车手的影子。

模特抱着手,鄙夷作家:“你该不会是故意尖叫吓唬我们,好写进你的小说里吧?”

演员这次和模特站到统一战线,哼哧:“你又胆小了?”

主持人很有担当地往作家身边站:“是不是太紧张了?别怕,我们明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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