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让·瓦尔让 第三卷 污泥,却是灵魂 · 十一
在绝对中动摇
一路上他们不再开口。
让·瓦尔让想干什么?做事有始有终;通知柯赛特,告诉她马里于斯在哪里,也许再给她一点有用的指点,可能的话,作些最后的安排。至于他,至于关系到他个人的事,算是完了;他被沙威抓住,没有抵抗;换了别人,在这样一种局面下,或许会隐约想到泰纳迪埃给他的那根绳子,还有他要进的第一间牢房的铁窗;但是,要强调的是,自从见了主教以后,让·瓦尔让面对一切行凶,哪怕是对自己,总有一种出于宗教的极大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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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这种对未知事物不可思议的粗暴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包含灵魂死亡,让·瓦尔让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来到武人街口上,出租马车停了下来。这条街太窄,马车进不去。沙威和让·瓦尔让下了车。
车夫谦卑地向“警官先生”表示,他的马车的乌得勒支丝绒让被害者的血和凶手的烂泥弄脏了。他是这样理解的。他还说,该给他一笔赔偿费。同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请警官先生好心给他写上“一点证明什么的”。
沙威推开车夫递过来的小本子,说道:
“包括等候和路费,该给你多少?”
“七个钟头零一刻钟,”车夫回答,“还有我的丝绒是全新的。八十法郎,警官先生。
沙威从口袋里掏出四个拿破仑金币,打发走出租马车。
让·瓦尔让心想,沙威打算带他步行到附近的白披风街的哨所,或者档案馆哨所。
他们走进巷子。像通常一样,巷子空无一人。沙威尾随着让·瓦尔让。他们来到七号。让·瓦尔让敲门。门打开了。
“好吧,您上楼吧,”沙威说。
他表情古怪,仿佛说话很费劲,加上了这一句:
“我在这儿等着您。”
让·瓦尔让望望沙威,这样做不符合沙威的习惯。可是,沙威现在对他有一种鄙视的信任,如同猫给小老鼠一抓就抓到的自由,断定让·瓦尔让会自首,就此了结,他不会感到太意外。让·瓦尔让推开门,走进楼里,向已睡下、要拉床头那根拴门绳子的看门人喊道:“是我!”然后登上楼梯。
上到二楼,他停了一下。凡是痛苦之路都有站头。楼梯平台那扇拉窗开着。像许多旧楼那样,楼梯朝向街取光。路灯恰好在对面,照到楼梯上,节省了照明。
让·瓦尔让要么想呼吸,要么是下意识,把头探出窗外。他俯向街道。街道很短,路灯从头到尾照亮了。让·瓦尔让怔住了;不见人影。
沙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