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1
1 我从祖父维鲁斯(1)那里学到:举止得体和待人和气。
(1) 维鲁斯(Verus),指马可·安尼乌斯·维鲁斯,奥勒留的祖父,后又抚养了他。
2 我从人们对父亲(2)的评说和我对父亲的记忆里学到:为人正直和刚强勇毅。
(2) 奥勒留的生父,和奥勒留祖父同名,古罗马执政官,很早去世
3 我从母亲(3)那里学到:虔诚、慷慨、戒除恶行,更要断绝恶念;黜奢崇俭。
(3) 奥勒留的母亲是多米提亚·鲁西拉,她与丈夫育有一男一女。
4 我从曾祖父(4)那里学到:不要去公共学堂,要延请良师来家授课。我还学到:在这方面花钱,无需精打细算。
(4) 奥勒留曾祖父,古罗马的元老院议员和执政官。
5 我从导师那里学到:别去支持战车比赛里的蓝队绿队(5),别去支持比武场里的重装与轻装武士;要忍受痛苦,清心寡欲;自食其力,管好自己的事;对心存不良的流言蜚语充耳不闻。
(5) 古罗马的战车比赛中,通常有四支队伍参加,分别以白色、红色、绿色和蓝色为主色,每一支队伍背后都有相应的人群支持;其中蓝队和绿队之间的较量最为激烈。
6 我从狄奥格内图斯(6)那里学到:避免虚情假意;概不相信贩卖奇迹和跑江湖的人所说的咒语、驱邪云云;既不兴斗鹑之赛(7),也不为此类消遣动心;容许别人直言劝谏;喜爱哲学,先后聆听巴克赫伊奥斯、坦达西斯和马尔基阿诺斯的教诲;从年轻时开始执笔行文;喜爱睡硬板床、盖粗兽皮以及其他各种希腊式训练方法。
(6) 狄奥格内图斯(Diognetus),奥勒留绘画方面的指导老师,在其他领域,他对奥勒留也有影响。
(7) 斗鹑(quail-fights),是古代流行的一种游戏。早在古希腊时期,人们就开始饲养鹌鹑,让它们相互争斗以供取乐。
7 我从卢斯提库斯(8)那里学到:明白自己的性格需要矫正;不要流于夸夸其谈,因此不要撰文吹嘘自己主观臆断的想法,传达自己微不足道的道德训诫,或者把自己标榜成苦行者或慈善家;避免演说式、诗化、造作的语言;不宜身穿礼服在家里走来走去,或者做类似的事情;写信宜用质朴自然的风格,就像他从西努埃萨写给我母亲的信一样;一旦冒犯过我或者被我冒犯过的人流露和解的意愿,就欣然与之和解;用心读书,不要满足于自己肤浅的思考,或是匆忙接受他人浅薄的见解;我还见识了爱比克泰德(9)的《谈话录》,是他从自家藏书中推荐给我的。
(8) 卢斯提库斯(Rusticus),当时最负盛名的哲学家,作为皇帝的老师,他极受尊重。
(9) 爱比克泰德(Epictetus),古罗马斯多葛学派哲学家,他对奥勒留的思想有重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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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从阿波洛尼奥斯(10)那里学到:不为外物所系,对命运的翻云覆雨泰然处之,每时每刻都只用理性的眼光看待事物;即使突遭创痛、丧失儿女、久病不愈,也不可失去常性;从他生动的垂范,可以清楚地看出,人可以将严厉与宽厚集于一身;陈说原委时不可失去耐心;他显然并不觉得,自己传道时的经验和技巧是什么高超的禀赋。我还学到:如何在领受友人明显的恩惠时,既不放弃原则立场,又不在回绝时,漠视对方的感受。
(10) 阿波洛尼奥斯(Apollonius),斯多葛学派哲学家,来自卡尔西登的职业演说家,被安东尼·庇护皇帝邀请回罗马教导奥勒留。
9 我从塞克斯都(11)那里学到:仁慈的性情,以及由家长做主,管理家庭事务的方式;过率性的生活这一理念;真挚自然的高贵气质;自发地替朋友着想;对普通人和无理偏执的人都能宽容对待;他对所有人都和蔼可亲,这让他的话比任何奉承话都令人愉悦,接触过他的人,无不对他满怀敬佩;他善于有条不紊地发现和总结生活的基本原则;从不以发怒或其他激烈的情绪示人,而是把彻底的心平气和与最深厚的仁爱结合起来;称赞时不说花言巧语,不恃才傲物。
(11) 塞克斯都(Sextus),来自希腊海罗尼亚的哲学家。
10 我从文法学家亚历山大(12)那里学到:不可对错误严加斥责,或者在别人犯下词汇、句法、发音错误时,出言打断,从中挑刺,而要通过答话、确认,或者通过探讨问题本身,而非探讨措辞的方式,不露痕迹地带出正确的说法,或用其他方式善加提醒。
(12) 文法学家亚历山大(Alexander the grammarian),奥勒留的导师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