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龙骸(3)
Shirley杨扭动手表,定了一个闹铃:“现在是凌晨两点,咱们只有三个钟头的时间。太阳出来之后沙土随时会崩塌,到时候不管有没有发现,必须退出来。”
站在旁边的老揣抱着步话机,一边哆嗦一边对我说:“还是让我下去吧,你们为了我出了事不值。”
“站岗放哨做好后勤保障,有情况你就喊。下边的事不用你担心。”我检查了一下通讯器,信号良好,就是不知道下去之后还能不能用。老揣满脸的冰碴子,眼眶通红,捏着通讯器死命地点头。我说:“你可别哭,待会儿冷风一吹,眼皮直接就给冻上了。”他傻呵呵地笑了一嗓子,比哭还难听。
我在洞口搭了一个简易的三脚力架,扣上绳索,率先滑了下去。Shirley杨和胖子紧跟在后。穿过沙层之后,我们顺利着陆。胖子摸了摸脚下的土,翻出铲头插了进去。
“错不了,五花土,”胖子指着最接近手柄的部分,“不过新土的颜色有点不对劲啊!怎么掺了白沙?”
我也很奇怪,攥了一把放在手里,颜色果然不对:“这是白奶滩的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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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rley杨戒备道:“这里离地表起码有二十米,沙层的渗透没那么厉害,肯定是土层翻动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人为?”我想起龚朝阳的描述。绿海基地上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第二个研究员了。“难道咱们千里遇同行了?”我很快推翻了这个设想,从我们挖下来的过程和下层土壤的情况来看,四周并没有盗洞的存在,何况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会知道镇库古城的存在?
“想那么多干吗,都是白搭。”胖子脱去外衣,“先进地宫再说,我来挖!”
为了确保空气质量,打通地宫之后,我们并没有立即下去,我点燃了一根碳棒丢进了洞中,白色的烟雾顺着洞口不断地飘上来,看来地下情况良好。我卡好L型手电,将行军包垫在屁股底下,沿着盗洞开始慢慢地深入斩龙大将军克驽多的地下宫殿。
行进的过程中,我反复思考着那一罐黄沙的意义。首先,怎么看也不像灵丹妙药,既不能生吞也没法下油炒;其次,沙子应该无法立即生效,要不然揣祖山何必费尽心思带着它出来,当场用了不就结了?也不至于生出这么多事端。我想破了脑袋,还是无法理解双耳瓶中的黄沙有何寓意。要说沙子,北疆遍地都是。而且每一粒看起来都和剩下的毫无差别,就算放在我面前也无从辨认。
“老杨同志,你认识沙子吗?”我抬头向Shirley杨问话,发现她正在收集土层中的化石碎片。
“沙子?”她拔下手电,冲着我的眼睛晃了两圈,“你傻了?要什么沙子。”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有几种不同种类的沙子摆在你面前,你能不能一眼区分出来,然后从中找出需要的那种。”
Shirley杨将手电卡回衣兜,继续往下攀爬:“如果有比对样本和实验器材,没什么困难的。”
“那从理论上来说,即使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搬山道人,在没有相关器械的协助下也没辙?”
她犹豫了一下:“我不敢肯定,搬山秘术中有许多失传已久的卷章,即使有这样的异法也不奇怪。但徒手肉眼总归不可信。”
“老胡啊,我有点小小的个人意见需要提,”胖子咳嗽了两声,“咱谈对象也得看场合分时间吧,你们聊归聊,脚底下别歇,抓紧下去啊!”
我松开了脚边的土石,继续前进,心里多了几分信心。既然揣祖山并没有奇技傍身,那我们要找的东西一定特别显眼。
又爬了一段距离,我看见洞口冒出微弱的亮光,刚才丢下去的碳棒尚未燃尽,看来墓室中的空气十分充足。我猛地一跳,直接落地,不想地表居然铺有沙土,升腾的灰尘呛得人眼前发灰,胖子大骂道:“蛮夷之地果然落后,连基本卫生问题都没有解决。呸,呸,又吃了一嘴沙。”
我举起手电四下环顾,除了我们头上的穹顶留有人为凿刻的痕迹之外,周围都是天然岩壁。看来这座墓室当年也是顺应地形所建。
我顺着光线开始观察粗糙岩壁,凹凸不平的墙面上绘有几幅潦草壁画,又退了好几步才大致看清了壁画中的内容。那是一条赤红色的四爪蟠龙匍匐在金色的沙漠上,而蟠龙对面横列着一排排严阵以待的铁甲骑兵。壁画顶端绘有一名怒目虎头的黑脸巨神,手持金鞭正以俯冲之势注视着沙漠上即将发生的血战。其他几幅壁画的内容大同小异,主要绘述红龙被降服的战斗过程。空洞的墓室里除满墙的岩画外别无他物。我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规划有误,盗洞打偏了。
Shirley杨分析说,壁画内容虽然庄严肃穆,但笔法潦草,画面粗糙,有些地方存有反复涂抹的痕迹。我们曾经见过精绝流域的墓室画,工匠的普遍水平要高出这里许多,所以按她的理解来看,岩壁上的巨灵斩龙图不像出自正规的壁画师傅之手,更像闲暇时的涂鸦。
我对墓室画没有研究,但也记得精绝古墓中的壁画以线条和明暗为主,风格与我们面前这些大开大合的彩色岩画截然不同。
胖子伸手摸了摸岩壁上的涂料,舔了舔。我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检讨错误:“下午的时候不该和你抢烤羊腿。咱要是饿了包里还有两包压缩饼干,墓里的东西不兴乱吃。”
胖子龇牙咧嘴地说这是他从书里看来的土方子,想试试灵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