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人面兽心 第18章 寻找替罪羊 · 1
劳动节周末,西汉普顿沙滩一个阳光灿烂的周六下午,我们和其他夫妻一样,正躺在床上做爱。女公爵仰面躺着,双臂在头顶张开,枕着一个白色的丝绸枕头,那头性感的金发绝妙地衬托着她完美的面部曲线。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为了我而从天堂下凡的天使。我躺在她的身上,双臂也像她一样张开,并抓着她的手,手指交叉。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贴在一起,两人之间除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别无他物。
我试着去吻她的嘴唇,但她将头偏向了一边,我只吻到了她的高颧骨。我歪着脑袋,想斜过去吻她,但她迅速将头扭向了另一边,弄得我又吻到她的颧骨上了。她那颧骨就跟凿出来似的,差点把我的下嘴唇给削去。
我用企求的语调说,“拜托了娜丁!拜托你别这样对我!”我噘噘嘴,“这两周我可一直是完美先生,所以别抱怨了,让我吻你一下!”
说完,我心里就暗自得意起来,毕竟,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从瑞士回来后我的表现可一直称得上是近乎完美。我没有和妓女上过床——一个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在外面待到很晚。我的药物服用量减少——应该说大幅减少——现在的服用量不及以前的一半,甚至有几天我一点都没碰。事实上,我都记不得最近什么时候吃过很多药了。
我正处于某个短暂间隔阶段中,我疯狂的毒瘾似乎得到了控制。事实上,这头魔兽不过正在睡觉罢了。以前我也有过这样的阶段,那时,我对服用药品的快感无法控制的饥渴大大地降低。在这样的短暂间隔里,就连我的背痛也没那么严重了,而且我的睡眠质量也提高了。不过,唉,这只是暂时现象。总有什么事或什么人会让我重新疯狂起来,接着,一切再次变得不可收拾了,我的堕落程度从而进一步加剧。
我有点愤怒地脱口而出:“拜托了,你的脑袋别晃了!我快来了,我想在高潮的时候吻你!”
很显然,女公爵并不赞赏我这种自私的态度。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她已经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她那纤细的双臂做了个灵巧的动作就猛地起来了,使我的身体朝漂白的木地板飞去。
在下落的过程中,我透过平板玻璃窗瞄了一眼深蓝色大西洋的美景——家里后面一排墙壁我全部采用了平板玻璃。大洋约有100码远,不过看起来却要近得多。正当我快落在地上时,我听到女公爵说:“噢,亲爱的!当心!我没想这样——”
砰!
我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眨了眨眼,祈祷身上的骨头都没断。“呃呃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呻吟着。现在,我仰面躺在地板上,赤裸着身子。我是不是努力让后背着的地?不不,我确信我没有。不过现在头太晕了,一点都动不了。
女公爵向床边伸出脑袋,古怪地盯着我看。然后,她抿着性感的双唇,用“小孩子不小心在操场上摔倒时妈妈通常会使用”的语调说:“噢,我可怜的小宝贝!快回到床上,到我身边来,我会让你感觉更好的!”
我从来都不是个吹毛求疵的人,所以,听完她的话我翻过身站了起来。我正要回到床上,这时我发现自己被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迷住了:不仅仅是性感的女公爵,还有她身下的300万美元现金。
是的,眼皮底下就有300万美元。噢,300万!
我们刚刚数完。这些钱每一万美元一小捆,每一小捆约为一英寸厚,共有300捆,全都放在我们的卧室大床上——一捆接一捆地叠放着,足足有1.5英尺高。在床的每个角上都有一个高达3英尺的大象鼻子,这为卧室设定了主题:长岛上的非洲旅行!
这时,娜丁跳到床边,把7万或者8万美元放到和我一起飞下床的25万美元旁边。不过,这并未影响画面效果。床上依然一片绿色,看起来就像是雨季过后亚马孙热带雨林的地面。
女公爵投给我一个温暖的笑容,“对不起,亲爱的!我没想着要把你扔下床。我发誓!”她无辜地耸耸肩,“我只是肩膀抽筋了,而且我原以为你很重呢。”凭借一个矫健的动作,她从床上跳了下来,站在我的身旁。接着,她歪着嘴,开始不断咬着自己的嘴巴内侧——她一搞不清问题时就会做出这个动作。
几秒钟后,她停了下来说:“你确定这是合法的吗,因为,我也说不清楚,我总觉得这看上去……有问题。”
这一刻我可一点都不想就洗钱活动对太太撒谎。但她是我的太太,这就意味着她获得了被我欺骗的权利。我以最具信服力的语气说道:“娜丁,我告诉你——我所有这些现金都是从银行里取出来的。这你都看到了。现在,我不想否认说艾略特没有偶尔给过我一点小钱……”——一点小钱?500万美元也叫小钱?——“不过那跟这笔钱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笔钱绝对合法,如果政府现在上门来审讯我,我只需亮出取款单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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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这些现金是从银行提出来的,但它看起来就是不像合法的钱。我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多现金……噢,我不知道。看起来真的挺怪的。”她又开始嚼起了嘴巴内侧。“你确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亲爱的,你就相信我吧,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不可否认的是,20世纪70年代初,一些行为非常古怪的犹太人从勒弗拉克市逃亡至此。
不过这些人跟托德·加勒特相比可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托德比我大3岁,我仍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当时我刚满10岁,托德刚和他那对古怪的父母——莱斯特和蒂尔玛——搬入一所花园公寓,当时他站在一个可容纳一辆车的车库门口。他的哥哥弗莱迪不久前因海洛因吸食过量而死,他死后两天他们才在抽水马桶上发现他,当时,生锈的针头仍插在他的胳膊上。
所以,相对来说,托德算是正常的了。
话说回来,当时,他穿着黑色的功夫裤和黑色的功夫鞋,正在对着一个白色的帆布沙袋拳打脚踢。70年代初时,柔道并不流行,当地的购物中心里柔道馆不像今天这么多,所以,托德·加勒特很快就因他的古怪而名声在外。但他至少有一个优点——坚持不懈。他每周7天,每天12个小时在小小的车库里对着帆布沙袋拳打脚踢膝盖顶。
没人把托德放在眼里,而他17岁的一天,情况发生了逆转。当时,托德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昆士区杰克逊高地。杰克逊高地距离贝赛仅几英里之遥,相距咫尺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杰克逊高地,他们的官方语言是蹩脚的英语,最常见的职业是失业,就连老奶奶们随身都带着弹簧刀。在酒吧里,托德和哥伦比亚4个毒品交易商争吵了几句——这时,他们向他发起攻击。对打结束后,其中两人骨折,4人脸被打烂,1人中刀——托德从他身上拿出刀,用他的刀捅了他。之后,没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自此,托德自然而然地投身于兴盛一时的毒品交易网络,凭借恐惧与恫吓,再加上适当的街头混混做派,很快他就坐上了头把交椅。当时他才20出头,一年却能赚取大把钞票。他夏天在法国南部和意大利里维埃拉度假,冬天则在里约热内卢风景绚烂的沙滩上。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直至5年前的一天——当时,他躺在依帕内马海滩上,被一个不知名的热带昆虫咬了一口,就这样,4个月后,他上了心脏移植的申请人名单。不到一年时间,他体重就降到了95磅,他那9英尺10英寸的体格已瘦得皮包骨头了。
托德就这么等了两年,后来,一个伐木工人——很显然他极其笨拙而且命短——竟然从加州红木树上摔了下来,当场跌死。正如人们所说,对一个人的诅咒是对另一个人的恩赐:他的组织型和托德正好匹配。
心脏移植3个月后,托德重新回到了健身房;再过3个月,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力;再过3个月,托德成了美国最大的安眠酮交易商;再过3个月,他发现,我,乔丹·贝尔福特,奇迹般的投资公司Stratton Oakmont的所有者,对安眠酮上瘾,所以他找到了我。
这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从那时起,托德卖给了我5 000片安眠酮,为报答我帮他在Stratton新发行的股票中赚到钱,他还免费赠送了我5 000片。但随着新发行股票的利润飙升至百万美元,他很快意识到,他可能无法用安眠酮来回报我了。所以他开始问我,有没有他可以效劳的地方,任何事都行。
我控制住让他暴打自二年级起每一个以错误态度对待我的小孩子的冲动,但他软磨硬泡,最终,当他又一次问我“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算是要杀人,你也尽管跟我说”时,我决定让他加入洗钱活动了。他新任太太卡罗琳恰好就是瑞士公民,这使得这一决定看起来再自然不过了。
此时,托德和卡罗琳正站在我的主卧中做着他们一直在做的事——争吵!在我的敦促下,女公爵去市区购物了。毕竟,我不希望她看到我眼前这疯狂的一幕。
非常疯狂:卡罗琳·加勒特只穿了一条白色丝绸短裤,一双白色Tretorn网球鞋。她站在距我不足5英尺的地方,双手绑在脑后,胳膊肘支向两边,仿佛刚刚有警察在对她大叫,“将双手放到脑后,不许动,否则我要开枪!”与此同时,她那巨型的瑞士双乳就像两个装满水的气球般挂在她纤细、5英尺2英寸的骨架上。一头浓密的染过的金发垂至臀部。她有着迷人的蓝眼睛、宽宽的前额和漂亮的脸蛋。总而言之,她是个金发美女——瑞士金发美女。
“托德,你是个愚蠢的笨蛋!”“瑞士金发美女”以浓重的瑞士口音说道,“你这个笨蛋,你这个破胶带弄疼我了!”
“给我闭嘴,”她挚爱的丈夫回答道,“他妈的别动,不然我搧你耳光!”托德正围着妻子转圈,手里拿着一卷遮护胶带。每完成一圈,缠到她腹部和大腿上的30万美元现金就更紧了一些。
“你这个笨蛋,凭你说的这番屁话,我有权搧你一个耳光。对吗,乔丹?”
我点点头,“绝对可以,卡罗琳——你径直走上前去朝他的脸搧一巴掌。问题是,你丈夫是个犯贱的浑蛋,你这样做他可能会很享受呢。如果你真的想让他上火,那你就见人就讲他有多么善良、多么好,他有多喜欢在周日早上和你躺在床上看《纽约时报》。”
托德投来一个邪恶的微笑,我不禁在想,一个从勒弗拉克逃亡至此的犹太人怎么能如此像傅满洲博士[3]呢。事实很简单,他的双眼有点斜视,皮肤有点黄,而且嘴上和下巴上都留起了胡子,这让他看起来像极了傅满洲。托德总是穿黑色的衣服,今天也不例外——上身穿着一件范思哲T恤衫,前面有一个大大的黑色皮制的V字;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莱克拉自行车运动员短裤。T恤衫和短裤紧紧地贴在他长满肌肉的身体上。我能看到他身上带着一把枪——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点38 snub-nose正从短裤下后方凸显出来。他的前臂上长着厚厚的黑毛,看起来就像是狼人。
[3]傅满洲博士,是英国通俗小说家萨克斯·罗默创作的傅满洲系列小说中的虚构人物,小说将他描绘成魔鬼的化身,小说被好莱坞拍成电影后,该银幕形象集中了当时美国白人对东方华人世界所有最恶劣的想象。——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