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敌人 26.耀眼的蓝光 · 一
国歌响起,这次天空没有出现任何人的脸。观众肯定已经坐卧不安,渴望着新的血腥厮杀。比特的圈套肯定很刺激,所以极限赛组织者也没有再布设新的机关。也许他们对于这个圈套是否管用也很好奇。
芬尼克和我估摸着约九点钟的时候,大家一起离开满是贝壳的沙滩,穿过十二点钟位置的沙滩,在月光中静静地向闪电树出发。我们吃得太饱,爬起山来很不舒服,也远不如早晨轻快。我开始后悔多吃了最后的一打牡蛎。
比特要芬尼克帮着他弄,其他人放哨。比特在接线之前,把线拆开了很长很长,他让芬尼克把线的一头牢牢地绑在一根断树枝上,然后放到地上。之后两个人各站在树的两边,用相互传递线轴的方式,把金属线在树上绕了很多圈。乍一看上去,好像是随便缠的,但仔细观察,会发现有一定的规律。从比特这一侧看,缠好的线好像复杂的迷宫,在朦朦月色下闪着熠熠的光。我不知道缠线的方式是否能产生不同效果,还是仅仅为了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可我敢说,多数人都比我更懂得电是怎么回事。
大浪打上来的时候,缠线的活正好结束。我从来想象不出大浪是从十点钟区域的哪个位置发出的,肯定是提前做好的机关,然后才有浪,之后是洪水。现在看太阳的位置应该是十点半。
这时,比特才把余下的计划告诉我们。因为我和约翰娜在丛林里跑得最快,所以比特要我们俩带着线轴顺山坡布线。我们要把线铺到十二点钟的沙滩,然后不管还剩下多少线,把它连同线轴一起扔到水里,一定要保证线轴沉入水底,然后跑回丛林。如果我们现在就走,马上走,我们可以跑到安全地带。
“我想和她们一起去,好保护她们。”皮塔马上说。在他给我珍珠之后,看得出他再也不愿意让我离开他的视线。
“你太慢了。另外,我这里还需要你。凯特尼斯会保护约翰娜的。没时间再争了,对不起,如果想要她们活着离开,那她们现在就得走了。”比特说,他把线轴交给约翰娜。
我和皮塔一样也不喜欢他的安排,我在远处又怎么能保护皮塔?可比特是对的。皮塔的腿不好,他不可能及时跑到山下。而且,如果说这里除了皮塔,我还能信任谁的话,那就是比特。
“没关系。我们扔下线轴以后,马上上山。”我对皮塔说。
“不要跑到闪电区啊。朝一点到两点钟位置的丛林跑。如果你时间不够,那就再移动一个区域。完后先不要回到沙滩,直到我能够判断是否还有危险再说。”比特提醒我。
我捧着皮塔的脸说:“别担心,我今晚午夜时就会看到你。”我吻了他,没等他表示反对,我松开手转向约翰娜说:“准备好了吗?”
“干吗不?”约翰娜耸耸肩说。她对于这种组合也并不比我开心。可是我们都已经上了比特的套。“你警戒,我放线。我们回头再互相替换。”
二话没说,我们朝山下跑去。事实上,我们路上也没说多少话。我们动作很快,一个人放线,一个人警戒。走到一半时,我们听到咔嗒咔嗒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钟。
“最好快点。我想在闪电开始前尽量跑得远点,万一伏特算错了什么呢。”约翰娜说。
“我来放一会儿线吧。”我说。因为我知道放线比警戒要难得多,而且她也跑了好半天了。
“给你。”约翰娜说着,把线轴递给我。
我们俩的手都还没松开金属线轴,我就感到金属线震动了一下。突然,细细的金属线从上边弹了回来,卷成圆圈,缠在我们的手腕上,接着被剪断的线头卷缩在我们脚下。
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只用了一秒钟,约翰娜和我对视了一下,我们谁也不必多言,山上面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人把线剪断了,他们随时可能出现在我们眼前。我松开金属线,伸手去拿箭,刚摸到箭尾的羽毛,金属线轴就啪的一下砸在我头的左侧。我一下子栽倒在地,感到左侧太阳穴一阵阵剧痛。我的眼睛也看不清了,眼前一片模糊,天上的月亮时而是一个时而变成两个。我呼吸困难,这时我感到约翰娜压在我胸上,用膝盖抵住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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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左臂感到刺痛,我想挣开,但却没有力气。约翰娜在挖什么,她好像正把刀尖刺到我的肉里,接着又在里面搅动。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温暖的血顺着我胳膊流到我的手腕,我的手掌。接着,她把我的胳膊重重甩到地上,弄得我半边脸都是血。
“躺着别动!”她低声说。接着她离开了我,只剩下我一个人。
躺着别动?我的脑子在转,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闭上眼,暂时把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关在外面,拼命地要想明白我目前的处境。
约翰娜把韦莉丝推倒在沙滩上的景象再次浮现在我眼前。“待在地上,别起来,行吗?”可是她没有袭击韦莉丝,不像这样。我也不是韦莉丝,也不是伏特。“待在地上,别起来,行吗?”她的话在我耳边里回响。
传来了脚步声。两个人。很重,看来并不想隐藏他们的踪迹。
布鲁托的声音,“她已经死了!快走,伊诺贝丽!”脚步声消失在夜晚的山林。
我死了?我在清醒和昏迷的状态徘徊,寻找着答案。我死了?我找不到相反的答案。事实上,我在挣扎着,希望能思考。我知道的一切就是约翰娜袭击了我。她用线轴打在我头上,割破了我的胳膊,也许割破了静脉和动脉,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杀死我之前,布鲁托和伊诺贝丽出现了。
同盟关系已经结束。芬尼克和约翰娜一定已经约好了今晚要下手。我知道今天早晨就该走。我不知道比特站在哪一边。但是我成了他们捕杀的猎物,皮塔也是。
皮塔!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内心无比慌乱。皮塔还在树边等着,毫无疑心,也没有防备。也许芬尼克早已把他杀死了。“不。”我轻声说。电线是在不远处被职业选手割断的。芬尼克、比特和皮塔不可能知道底下发生的事。他们在心里嘀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线松了,甚至弹了回去。单凭这个,不会成为杀人的信号吧?会吗?很肯定,只是约翰娜觉得到了与我们分离的时候。杀掉我,从职业选手那里逃开,然后和芬尼克一起,杀死其他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回到皮塔身边,保护他,让他活下去。我用尽浑身力气咬牙坐了起来,然后又拼命扶着树站起来。我觉得天旋地转,幸好还有东西能扶着。冷不防地,我身体前倾,胃里的海鲜全部倒了出来,吐到一点东西都不剩。我浑身颤抖,满身大汗,我需要估量一下自己的状况。
我举起受伤的左臂,血溅了我一脸,天地又在旋转。我赶紧把眼闭上,倚在树上,等着这阵晕眩过去。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挪到另一棵树旁,扯下一些苔藓,也没看伤口,用苔藓把伤口紧紧裹上。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看自己可怕的伤口。然后我用手试着轻轻触摸头上的伤口。起了个大包,但没什么血。显然,我受了内伤。但看来我不会马上流血而死。至少不会因为头部流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