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诗人自渎 · 17
这一天很美,夜晚同样美丽,但是雅罗米尔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妈妈神经质地在别墅的各个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在为你发抖!你在哪里?你根本没有想到我的感受!”
雅罗米尔仍然沉浸在这伟大的一天中,于是开始用他刚才在马克思主义青年小圈子说话的腔调回答她;他模仿着画家充满自信的声音。
妈妈立刻听出了这声音;她看着儿子的脸,而这张脸发出的声音是她失去的情人的;她望着这张不属于她的脸;听到的是不属于她的声音;面前的儿子仿佛是对她的双重否定,这对于她是不可忍受的。
“你简直要让我死!你简直要让我死!”她歇斯底里地叫着冲进了隔壁的房间。
雅罗米尔怔怔地呆在原地,很害怕,他觉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
(啊,小东西,你永远也摆脱不了这样的感觉。你有罪,你有罪!每次你走出家门,都会感到身后有指责的目光跟随着你,而你回来时,她会冲你大喊大叫!你在这世界上走到哪里都像一只拴着长长皮带的狗!即便你已经走得很远了,你依然能够感到脖子上的这条皮带!即便你是和女人在一起,和她们在床上,你脖子上的这条长长的皮带也依然存在,在远处的某个地方,你的母亲手执皮带的另一端,她能从皮带一跳一跳的节奏上感受到你正全心投入的淫荡动作!)
“妈妈,我求求你,别生气,妈妈,我求求你,原谅我吧!”他惶恐地跪在她的床头,擦拭着她湿漉漉的双颊。
(夏尔·波德莱尔,你要四十岁了,可是你仍然害怕你的母亲!)
妈妈迟迟不肯原谅他,就是为了让他的手指在她的面颊上能够停留更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