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洪钟 22.教者
圣贤提婆达萨曾试图理解宇宙,当一无所获并陷入绝望时,其恼怒地宣称:
包含“神”这个字眼的一切说法都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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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不得意的门徒苏摩西里马上跳出来回答说:“你刚才说的话就包含‘神’这个字眼。哦,高贵的大师,我看不出,这个简单的说法怎么可能错误呢?”
提婆达萨沉思片刻后便做出了回答,这一次显然带着自信的口气:
只有不包含“神”这个字眼的话才可能是正确的。
苏摩西里应声回敬说:“哦,尊敬的夫子,假如你这个说法适用于你亲口说的这一句话,那么你的说法就不可能是正确的,因为它包含‘神’这个字眼。倘若你的话不正确……”
这时,提婆达萨把化缘钵头狠狠地砸碎在苏摩西里头上。
——摘自《小史》残篇,该书尚未被发现
日近黄昏,阶梯已经不再受到炎炎烈日的烤晒,尊敬的帕拉卡尔马动身下山。夜幕降临时,他到达了山上最高处的香客旅店,翌日,他将返回人间。
马哈法师没有挽留他,就算伙伴的离去使他伤心,他也没有流露出这种感情。他只是拖长声调说:“世上诸事皆过眼烟云也。”随后双手合十,为伙伴祝福送行。
尊敬的帕拉卡尔马一度是乔姆·戈德堡博士,不久后,人们又将用这个名字称呼他了。对于这次突然离庙下山之举,他是很难做出解释的。可他知道这样做是正确的。
在斯里坎达寺里,他觅得了心灵的安宁,但这是不够的。他的数学头脑无法同和尚们的暧昧态度相妥协——在他看来,对信仰问题持冷漠态度要比公开的不信仰更糟。
倘若存在着拉比[1]基因这种玩意儿的话,那么戈德堡博士身上就有。同许多前辈一样,戈德堡-帕拉卡尔马曾经借助数学寻觅神,连20世纪初库尔特·哥德尔发现不完全性定理这样的轰动事件都不曾使他泄气。他不明白,人们不问宇宙是不是某种超级智能的创造物,怎能理解欧拉下面这个深奥而简洁完美的方程式所包含的动态不匀称性:
[1]希伯来语,意谓“吾主”或“吾师”,在中文《圣经》里有时译作“夫子”,专指经过犹太教正规宗教教育,担任犹太教会众的精神领袖或宗教导师的人。其职责是执行教规和教律,主持宗教仪式,负责青少年的宗教教育。拉比基因即犹太教教师的遗传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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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德堡以新宇宙论成名,这一学说在被推翻之前风行了将近十年,他被捧为爱因斯坦第二或者吴亚[2]再世。他还在气象学和流体动力学研究方面取得了杰出成果,而这两门学科本来被认为是到了头的、不会再有什么惊人发展。
[2]作者杜撰的科学家。
后来,在威望最高的时候,他改变了宗教信仰,这与帕斯卡如出一辙,只是没有那么多的病态倾向。此后十年,他遁入空门,隐姓埋名,把卓越的思想贯注于教义和哲学研究。他对这段插曲并不后悔,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抛弃了佛门,或许有一天,他还会踏上圣山漫长的阶梯。但是现在,他那神赋的天才在他身上重新觉醒了。他渴望去做大量的工作,而进行工作所需的各种工具,却是斯里坎达寺院中所没有的。
于是,就像是摩西在世,尊敬的帕拉卡尔马重又降临到他十年前辞别的红尘世界。对周围的美好天地他视而不见,因为这些美景与他内心的胜境无法相提并论。在他头脑中,有一支胜利挺进的方程式大军。
那是流体动力学和微观气象学。戈德堡并没有白白研究这些学科。他甚至已经不再对万尼瓦尔·摩根怀有多少敌意。无论有心无心,导火线已经被点燃;他笨口拙舌,却也是神的使者。摩根的事业暂时受挫了,可斯里坎达山依然处于威胁之下,法庭随时可能重新审议决定。这就是说,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必须保护那座寺庙。不管命运的车轮会不会再把他拉向这方净土,帕拉卡尔马的决心都不可动摇。
庙宇需要拯救,而他,戈德堡,能做到这一点。他相信这是命中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