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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戴面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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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的死状惨不忍睹,前胸像是被什么利器撕扯,肋骨和内脏全都暴露出来,鲜血在他身体四周慢慢散布,流淌,仿佛溪流一样滋润着城楼地面那些干裂的夯土,唐风见此情景,一阵作呕,忙遮住了梁媛的眼睛,但是梁媛还是目睹了这血腥的一幕,忙转身跑到城楼门边,将昨晚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韩江和唐风怔怔地站在赵永的尸体边,伫立良久,韩江才开口道:“说说你的看法。”

“看法?”唐风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我首先想到了两个疑问。”

“哦!哪两个疑问?”韩江将脸扭了过来,看着唐风。

“一,赵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老K不是解散了吗?……”唐风说到这,停了下来,转而看着韩江。

韩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叹道:“其实赵永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在没有找到瀚海宓城之前,老K是不会真正解散的。”

“哦!你这么肯定?”唐风疑惑地看着韩江。

韩江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赵永也是为了瀚海宓城而来?可是他们不是把玉插屏弄丢了吗?”唐风愈发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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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是为了瀚海宓城而来,至于玉插屏嘛……”韩江欲言又止,“他既然能走到这里,肯定有他们的路线图。”

“赵永如果来寻找瀚海宓城,怎么会孤身前来?昨天出现的那声枪响,还有一直如影随形的人是谁?难道就是赵永?他就是那个神秘的第四人?”唐风一连串的问题。

“这就是你的第二个问题?”韩江反问。

“不!第二个问题是谁杀了赵永?”

韩江明白了唐风的意思,“你这几个问题其实都是一个意思,你怀疑赵永不是只身一人前来,肯定还有别人,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那个杀害赵永的人!”

唐风点点头,“如果赵永算是神秘的第四人话,那么至少应该还有一个人——神秘第五人。”

“神秘第五人!”韩江喃喃说道,陷入了沉思。

唐风继续分析道:“我刚才大致查看了一下赵永的尸体,没有发现枪,他的致命伤痕也不是枪伤,这里也没有赵永携带的物品,根本没看见枪!那么,昨天和今天的两声枪响是怎么回事?还有,既然有枪响,而两声枪响都不是针对我们的,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断定,开枪的人一定是在攻击谁!”

“也就是说肯定不是一个人!”韩江点头道,“唐风,你的分析很到位,确如你所说,在这座死城里,除了我们和赵永,应该至少还有一个神秘的家伙。你认为是那个人杀了赵永,但是你有没有发现赵永身上的伤口很奇怪,很特殊!”

唐风马上明白了韩江的意思,“你是说赵永身上的伤口很像是昨天我们在马厩看到的那些干尸身上的伤口?”

“对!很像。”韩江说着又蹲了下去,仔细观察起赵永身上的可怕伤口。

唐风似乎也陷入了沉思,许久,唐风忽然眼前一亮,惊叫起来,“难道……难道那个猛兽又复活了?”

“复活?”唐风的话让韩江吃了一惊。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可以排除那个神秘的第五人了。赵永遭遇了猛兽,所以开枪,但最后还是被猛兽所害!”唐风又提出了另一种假设。

韩江听了唐风第二种假设,摇了摇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首先,你刚才说过赵永会一个人来这里吗?我想不会,其次,如果是某种猛兽攻击了赵永,为什么我们没有遭遇?再者,如果那两声枪响是赵永开的枪,那么枪呢?难道猛兽会拿走赵永的枪?当然,更重要是赵永身上的伤口。”

“伤口?伤口怎么了?”唐风不明白韩江什么意思。

韩江又看了一眼赵永身上那恐怖的伤口,这才解释道:“我仔细查看了赵永身上的伤口,很像是某种猛兽的利爪所伤,很像昨天我们在马厩里看见的那些干尸伤口,但是,赵永身上伤口的深度,撕裂程度和受重力的程度,都无法与马厩里那些干尸的伤口相提并论。”

“哦!我怎么没看出来!”

“昨天我也曾仔细查看过干尸身上的伤口,那种受攻击的深度,撕裂程度和受重力的程度远远超过赵永,最明显的就是肋骨,那些干尸身上的肋骨几乎全都不同程度地被折断,可想而知,那个攻击他们的猛兽是何等的力量,是何等的凶残!而赵永虽然前胸被撕裂,但是肋骨没有被折断的迹象,这说明攻击赵永的力量远不及攻击干尸的猛兽。”韩江分析得细致入微。

“那按你的意思,是谁杀死了赵永?是猛兽的缩小版?还是更神秘的第五人?”唐风反问韩江。

韩江并不急于回答唐风,他再次蹲下来,戴着手套将赵永的尸体轻轻翻转,仔细查看着,唐风有些不耐烦地催问道:“你又发现了什么?”

“你看赵永的手腕!”

在韩江提示下,唐风发现赵永的双手背在身后,双手手腕部位红肿淤青,“这……”

“还有地面上的粉屑!”

“这像是什么丝织物的粉屑?!”

“对!这说明赵永临死前曾被长时间反绑双手!”韩江肯定地说道。

“反绑双手?”

“这显然不会是猛兽所为,猛兽再厉害也没有这个本事!”韩江进一步分析道,“这只能是人所为,而且我敢肯定之前赵永就已经被人反绑在这儿了,再来看刚才差点要了我们命的千斤闸。”

韩江说着走到了城楼中央的位置,梁媛正站在那儿,透过地面显露的一道缝,向下张望。唐风也走到闸口边,韩江蹲下来,仔细观察后说道:“看,这就是刚才差点要了我们小命的千斤闸,它本来是收在城楼里的,需要用时用吊绳放下。”

“韩队,我一直有个疑问,刚才袭击我们的那个人就应该在城楼里,可是我们上来后,却只见到赵永的尸体,那人呢?”梁媛忽然问道。

韩江看看梁媛,“大小姐现在也会思考问题了。”

“本来就会!”梁媛嘴硬。

“好,本来就会。”韩江转身走到闸口旁的转轮旁,“我本来也和梁媛想的一样,以为冲上来就能抓住那个袭击我们的人,可是当我们冲上城墙的时候,不见一个人,于是,我们把目标锁定在了城楼里,结果进来后,里面只有赵永的尸体,仍然不见一个人,我也是大惑不解,但是我刚才看了一眼这个转轮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转轮?”唐风和梁媛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个木质的转轮上,唐风惊异地发现转轮上缠绕着一根崭新的粗绳子。

“唐风,梁媛,我想你们已经看到了,千斤闸就是靠闸口两边的两个转轮控制的,这转轮还是原来的转轮,但是这转轮上的绳子却早已不是元代的绳子,这是一根新绳子,看材质,只能是最近制造出来的绳子!”韩江说到最后,加重了语气。

“这更证明了千户镇里还有神秘的第五人!赵永也很可能是那人杀死的。可是那人呢?”唐风还是不解。

“那人早跑了!”

唐风不明白韩江的意思,韩江却从闸口旁拾起一截已经断了的绳子,“看,这上面有火烧过的痕迹!”

“火烧的痕迹?!”唐风这才发现,韩江手里的绳子的确是被火烧断的。

韩江站起身,拍拍双手,开始推测可能的一切:“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昨天早上我们听到了一声枪响,很可能那时赵永就已经失去了自由,被反绑关在了这里。而刚才我们听到的那声枪响,我推测赵永很可能磨断了反绑他的绳子,所以和那人发生了搏斗,搏斗中,很可能是赵永开了一枪,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人开的枪,总之,枪并不是致死赵永的武器,而是一种奇怪的东西。那人肯定知道我们的存在,甚至昨天一直在暗处跟踪我们,他杀死赵永后,知道枪声会把我们吸引过来,于是,匆匆清理了现场,拿走了赵永和他自己携带的物品,包括枪支,然后为了将我们困在瓮城之中,他事先从转轮上拉出了一段绳子,然后计算了我们赶来的大致时间,点燃足够长的绳子,待到这截绳子烧到尽头,就会烧断控制千斤闸的绳子……”

“将我们困在瓮城之中。”唐风接过韩江的话,“你的意思那人并不想杀我们,而只是把我们困在瓮城之中?”

“我想是这样,毕竟用千斤闸想杀死我们三个太不靠谱!甚至赵永,他也并不想现在杀死,而是因为赵永的反抗。”韩江解释道。

“是啊!赵永海军陆战队出身,一身功夫,谁能制服他?”唐风晃着脑袋,不敢相信。

“杀死赵永的人一定绝顶聪明,这点从他精确的计算能力上就可以看出来,而且这人的心理素质超常,在杀死赵永,又惊动我们之后,依然从容不迫地清理了现场,才离开!”韩江不断描述着凶手的特性。

“可是以赵永的身手,没有几人能制服他!”

“不错,赵永身手了得,连我也很难制服他,但是不要忘了,如果是熟人,认识的人偷袭……”韩江没有把话讲下去。

唐风听出了韩江的话中有所指,他眼前一亮,“这不又回到我最初的问题上来了,赵永是跟谁一起来的,凶手一定是赵永熟识的!”

“你说老K还会有谁?”韩江反问。

“如果排除一直没露面的几位,再排除我们几个,就只剩下徐仁宇和罗教授,罗教授腿脚不好,年纪又大,显然凶手不会是他,那凶手就只能是——徐仁宇!”

唐风说到徐仁宇名字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还是不能相信是徐仁宇杀了赵永,但是,韩江却给了他肯定的回答,“我想徐仁宇的嫌疑最大,他是博士,智商很高,有超常的计算能力,特别是那人在转轮上做的手脚,让我马上想到了徐仁宇,他以前就最喜欢摆弄这些小玩意!”

“可……可徐仁宇为什么要杀赵永呢?难道他是将军的人?”梁媛吃惊地问。

“是啊,我跟徐仁宇也算朝夕相处,从没看见他身上有那个刺青,也没发现徐仁宇又什么不轨行为!”唐风感到大脑有些乱,他极力回忆着和徐仁宇交往的每一个瞬间。

韩江沉默不语,他伸手在身上乱摸,他在找烟,但是他的右手却分明在颤抖,好不容易抽出了烟,韩江颤巍巍地点燃了烟,猛吸一口,然后朝门外走去。

唐风从没有见过韩江如此颤抖,即便是在他们曾经面对最凶险的敌人,最恐怖的环境,韩江也不曾这样颤抖。

唐风和梁媛也跟着走了出来,韩江怔怔地望着脚下沉寂的千户镇,七百多年,它就这样死寂地屹立在荒凉的戈壁滩上,日出日落,春夏秋冬……韩江思绪万千,在这酷热的夏季,他感到了一丝悲凉。

唐风知道赵永曾是韩江最可靠的战友,虽然后来有过误会和不愉快,但是此刻,唐风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语言,能够劝慰韩江这样的硬汉!

唐风给梁媛递了个眼色,梁媛知趣地走到了一边,唐风拍拍韩江的肩膀,“不要难过了,我们会为赵永报仇的。”

韩江强忍悲愤,掐灭了手中的烟蒂,恨恨地说道:“是的,我会亲手宰了那个凶手。”

“徐仁宇吗?!”唐风轻轻地反问道。

“不!我现在还不能肯定,但徐仁宇是现在最大的嫌疑人!”韩江此刻似乎恢复了理智,他又点燃一支烟,慢慢说道:“我刚才回想了徐仁宇的所作所为,我也不相信他是将军的人。可是……”

韩江话没说完,突然,他们身后传来梁媛的惊叫声,“车!唐风,韩队,你们快来看,戈壁滩上有一辆车。”

梁媛的叫声惊醒了还在沉思的韩江和唐风,两人匆匆跑到城墙外侧,极目眺望,果然,在无边无垠的戈壁滩上,有一辆越野车正急速向大漠深处驶去,“那车是向离我们越来越远的方向驶去!”唐风看出了端倪。

韩江猛一拍城墙,大声命令道:“追!”

“追?!”唐风和梁媛有些吃惊,“你确定那就是凶手驾驶的车?”

“不管是不是,都要追上去看看!”韩江斩钉截铁地说。

“可……可是那车离我们已经很远了,我们还要冲出去,咱们能追的上吗?”梁媛忧心冲冲地说。

“有我在,没几个人的车技能超过我的!”韩江的话语透着自信。

唐风和梁媛不再言语,三人又匆匆从碎石堆上滑下来,一向身手敏捷的韩江这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碎石堆上滑了下来,唐风心里为韩江捏了一把汗,生怕韩江因为赵永的死,头脑发热,失去理智!

三人跳上车,韩江还没等唐风坐稳,就猛踩油门,顺着南大街,东大街向东面那堵矮墙冲去,韩江的车速飞快,唐风生怕他出事,大声劝阻韩江,可是韩江装作根本没听见,车速反倒越来越快,“你这样开是要出事的——”唐风把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

说来奇怪,再唐风喊完最后一个字后,韩江猛踩刹车,将车停在了离那堵矮墙还有四、五十米远的地方,唐风定睛观瞧,前方,就是那堵矮墙,矮墙外面,大约二十米便是那座用累累尸骨筑成的京观,此刻,唐风觉得京观上的那些骷髅正在向他们发出诡异的微笑。

“怎么办?如果冲过去,悍驴很可能会撞上后面的京观!”唐风大声提醒韩江。

韩江不理唐风,趴在方向盘上,怔怔地盯着前方,突然,韩江再次发动悍驴,向后倒车,然后,唐风和梁媛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速度,他们知道韩江这回是疯了!

韩江双目如电,手握方向盘,坚定地望着前方的矮墙,京观……车速越来越快,唐风感觉悍驴似乎已经离开了地面,他和梁媛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前方。

梁媛发出了尖叫,悍驴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飞过了矮墙,也飞过了京观,直到悍驴重重地落在地上,这才震得唐风和梁媛睁开了眼睛,唐风惊诧地发现他们不但跃过了矮墙,还跃过了京观。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你专门练过飞车?”唐风吃惊地看着韩江。

韩江并不理会唐风的问题,也没有丝毫的兴奋,他在戈壁滩上猛打方向,掀起巨大的烟尘,然后驾驶悍驴穿过烟尘,径直向发现越野车的南面飞驰而去。

韩江驾驶悍驴沿着千户镇的城墙,转到了南门外,唐风这才惊异地发现在南门外,一左一右也伫立着两座京观,大小、样式和东面的那座京观一模一样。

容不得唐风多看,韩江已经驾车风驰电掣般驶过了南门,唐风向车窗前望去,地平线上尽是黄色的戈壁滩,并不见那辆越野车的影子。

“你看见那辆车了吗?”唐风问韩江。

韩江并不回答,依旧坚定地望着前方,全速前进,唐风拿着电子罗盘,粗粗估摸出他们在向东南方向前进。

“我们这是再往东南方向走,可偏离原定路线了!……”悍驴被戈壁滩上的碎石弹起,又重重地落在地面上,唐风被颠得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翻过来了!但是他还要冲韩江喊,“你这样会把车弄坏的,你看见那辆车了吗?我怎么没发现那车的踪迹?”

韩江终于不耐烦了,冲唐风咆哮道:“你给我闭嘴!不要打扰老子开车。”

“你冲我嚷嚷,我还是要说你到底看没看到那车?”唐风依然像唐僧似的唠唠叨叨。

“你眼瞎啦!那车不是在我们前面?”韩江怒道。

“前面?哪儿?”唐风还是没有看见。

“左前方,两公里左右!”韩江大声吼道。

说来也奇怪,韩江这一说,唐风还真的发现了那辆越野车,左前方,两公里左右,那车也在狂奔,但是显然那家伙的驾驶水平远不如韩江,韩江耽误了那么多时间,现在已经离那家伙只剩两公里了,如果车里那人就是杀害赵永的凶手,决不能放过他!

想到这,唐风也不言语了,直直地盯着左前方那辆车,两辆越野车在荒凉的戈壁滩上画出了两道漫长而优美的弧线,到最后,两辆车几乎平行行驶了,唐风这时不得不佩服韩江高超的驾驶技术,梁媛也兴奋起来,“靠上去,靠上去!”

两车虽然几乎并行,但是相距还很远,韩江小心翼翼地准备靠过去,这时,唐风忽然发现就在他们前方,远处的戈壁滩上突兀起来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那是什么?”唐风诧异地望着前方的黑色岩石,他初步估计那块黑色岩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三、四层楼那么高!这个体量的岩石并不让人震惊,但是突然孤零零地出现在这无边无际的沙漠戈壁中,却着实让人吃惊不小。

不过,此时唐风还顾不了那块黑色岩石,他们首要的目标是那辆越野车,唐风已经可以清晰地辨认出那辆越野车的型号,那是一辆黑色的大切诺基。

韩江小心地将悍驴慢慢靠了上去,他们离大切诺基已经越来越近了,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当悍驴和大切诺基相距只有不到五米的时候,韩江突然叫了起来,“妈的,出鬼了!”

唐风和梁媛这才注意到,原来一直和他们并排行驶的大切诺基驾驶室内,竟空无一人!“啊——这是怎么回事?”唐风惊道。

韩江沉默了半晌,一拍方向盘,怒道,“不管那么多,先把它逼停了再说!”说罢,韩江就准备去逼大切诺基,可就在这时,梁媛突然指着前方,惊叫起来,“你们快看,那是什么?那黑色岩石上怎么有个人!站着个人!”

梁媛的话,惊得唐风和韩江慌忙向前面那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上张望,果然,隐隐约约,他们看见在那块黑色巨石上似乎正站着一个人。

韩江没有再加速,悍驴渐渐慢了下来,那辆黑色的大切诺基继续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已经走在了他们前面。

唐风,韩江,梁媛三个人全都怔怔地注视着前方那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唐风使劲揉了揉眼睛,岩石上确确实实站着一个人,醒过神来的唐风,手忙脚乱地翻找自己的背包,掏出一军用望远镜,朝黑色巨石望去,只是一眼,唐风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他透过望远镜,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火红的烈日炙烤着荒凉的戈壁滩,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突兀在戈壁滩中,而在巨石上面则伫立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华丽的袍子,头戴高高的帽子,更让唐风惊愕的是,那人竟然……竟然戴着一副面具!一副闪耀着金属光泽的诡异面具。

“戴……面……具……的……女……人……”唐风颤巍巍地从嘴里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你怎么知道那是个女人?”梁媛叫道。

“别傻了,怎么可能!”韩江说着,一把夺过唐风手中的望远镜。

可是韩江也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他完全忘记了开车,任由悍驴在戈壁滩上恣意行驶,越来越慢,“这……这怎么可能?戈壁滩上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人,一个这么奇怪的人……”

“快!给我看看。”梁媛迫不及待地从失魂落魄的韩江手中夺过望远镜。

“哇!好华丽的衣服啊,面具更漂亮!这是在做梦吗?”梁媛出人意料的话语,让唐风和韩江侧目。

“你不觉得可怕吗?”唐风反问道。

“可怕吗?我怎么不觉得?”梁媛笑道。

“这是大白天,咱们大白天遇到鬼了!”唐风加重语气,冲梁媛吼道。

梁媛一脸无辜,又拿望远镜看了看,“鬼吗?你刚才不还说是女人,我看也像,我要有那么一套衣服穿上,多酷多时尚!”

唐风气得一把夺回望远镜,又朝黑色巨石望去,那人还伫立在岩石上,一动不动,“那人是冲着我们的,她在看着我们!”

这时,缓过神来的韩江骂道,“妈的,别管那么多!是鬼是人,我们都要去会会,还有那辆切诺基,已经跑前面了。”

说罢,韩江猛踩油门,急速向前面的大切诺基追去,让韩江感到奇怪的是,那辆大切诺基也是往黑色岩石的方向驶去,五分钟后,韩江驾驶悍驴再次追上大切诺基,两车前后相距已经不足五百米,照此速度,再需几分钟,悍驴就能逼停大切诺基。

那巨大的黑色岩石也越来越近了,唐风不用望远镜就能看清岩石上面的情形,那个戴面具的人仍然伫立在巨石上,她也看自己,当唐风的目光触到那诡异的面具时,他浑身猛地一颤,他忽然觉得在那张金属面具后面,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唐风忽然觉得这副面具似曾相识,可是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次绝不会让这家伙再跑掉!”韩江狠狠地从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话,他已经和大切诺基相距不过百米了,韩江聚精会神,注视前方的目标,就像猎人注视着眼看收入囊中的猎物。但恰在这紧要的关头,唐风发现一直伫立在巨石上,一动不动的面具人,突然,缓缓地举起了右手,右手的食指直直地正对着自己,对着悍驴。

“她要干什么?!”唐风吃惊地叫出了声。

韩江和梁媛也注意到了面具人这个奇怪的举动,梁媛半张着嘴,似乎要喊什么,可她却没有喊出来,因为就在她张嘴的瞬间,黑色岩石上闪过一道强光,紧接着前面的戈壁滩上,“砰——”猛地升腾起一团团炙热的火焰,火焰越烧越旺,很快就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道火墙。

驾车的韩江赶忙猛踩刹车,最后悍驴几乎贴着火墙停了下来,滚滚热浪瞬间包围了悍驴,韩江不得不又往后倒车,唐风目睹此景,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韩江被炽烈的热浪逼着向后退了几十米,这才将车停住,唐风看看韩江,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梁媛目睹这一切,非但没惊,反倒兴奋地叫了起来,“魔法师啊!想不到咱们在沙漠戈壁里还能遇见魔法师!”

“别叫了!”唐风喝住梁媛。

梁媛委屈地看着唐风和韩江,唐风怒道,“什么魔法师?你以为这是电影啊!”

“真是中了邪了,千户镇里怪事连连,这里居然蹦出个戴面具的人来,而且居然……居然一抬手能点燃一道火墙。太不可思议了!”见多识广的韩江直呼不可思议。

三人怔怔地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墙,一时不知所措,火墙阻隔了他们和黑色巨石,此刻,他们看不见黑色岩石,也看不见巨石上那戴面具的人,更看不见那辆大切诺基。

大约一刻钟后,那道火墙的火势渐渐小了下去,唐风忽然像是着了魔似的,一个人跳下车,径直朝火墙走来,韩江和梁媛只好也跟着跳下车,跟了过来。

唐风走到离火墙还有数米远的地方,背对着韩江和梁媛,突然大喊道:“你们别过来。”

韩江和梁媛只好留在原地,只见唐风时而蹲下,时而又趴在炙热的戈壁滩上,不知在捣腾什么名堂?许久,唐风突然转过身对韩江和梁媛大声说道:“我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升腾起一道火墙了。”

“哦!难道不是魔法师?”梁媛反问。

“当然不是。因为这里的戈壁滩上有大片的天然沥青!”唐风十分肯定地说。

“天然沥青?”韩江和梁媛同时惊道。

“是的,就是天然沥青,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人是怎么突然让戈壁滩上的天然沥青燃烧的,但是我可以肯定燃烧的原因就是天然沥青。”

唐风说完,身后的火墙已经逐渐熄灭了,“继续追!”三人又跳上车,韩江熟练地冲过了刚刚熄灭的火墙,他小心翼翼地驾驶着悍驴,生怕那个戴面具的人再抬一抬手,又燃起一道火墙,吞噬他们。

可是韩江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因为就在他们越过火墙后,再向黑色巨石上望去时,那个戴面具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而那辆黑色的大切诺基也早已不见踪影。

韩江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他驾驶悍驴很快来到了黑色巨石下,好大的一块黑色岩石,走到近前,唐风才发现黑色巨石的体量要远远超过自己之前的估计。

巨石约有一个多足球场大,五、六层楼高,韩江将车开到了巨石背后,这里因为巨石的庇荫,要清凉一些,“看,那辆大切诺基!”唐风指着不远处叫了起来。

韩江也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大切诺基停在不远处,车头朝前,似乎一头撞在了黑色巨石上,韩江将车停稳,拔出匕首,跳下车,径直向大切诺基走来,唐风也拔出了匕首,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大切诺基旁,韩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靠近大切诺基的驾驶室,驾驶室内竟然真的没人!

韩江有些失望地收起匕首,来到大切诺基车前,只见车头已经完全被撞瘪,深深地嵌在了黑色的岩石中,唐风见此情景,疑惑地说道:“如果这车确实一直无人驾驶,怎么会自动转到巨石后面来呢?”

韩江回身看看地面的车辙印,“确实奇怪,先不管它,看看车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于是,两人搜查了车里,却只从车里找到一些平淡无奇的物件,倒是这车引起了韩江的注意,韩江盯着车看了半天,又坐进驾驶室里,企图发动车,但是却没有成功。“你盯着这车看,发现了什么?”唐风问。

韩江跳下车,道:“发现了三点,一,这辆车很可能就是赵永的车。”

“赵永的车?”唐风吃惊地又看看这辆大切诺基。

“也可能是那个神秘第五人的车!”

“你就直说是徐仁宇的车。”

“二,我查看了这辆车的车辙印,这辆车就是我们进入沙漠后一直出现的那两道车辙印中的一道。”

“哦!总算查清了一辆。”唐风轻轻出了口气,又问道:“那么三呢?”

“三,这辆车基本报废了,我本来还打算试试用这辆车呢,可惜了,这么好的车!”韩江盯着大切诺基,不无惋惜地说。

“靠,悍驴怎么对不起你了,你居然要始乱终弃,想抛弃悍驴!”唐风怒道。

韩江摆摆手,“算了,不跟你争了,咱们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办。”说着,韩江回头冲梁媛招招手,“大小姐,你想去找那个魔法师吗?”

“想啊!”梁媛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那就上去!”韩江离开大切诺基,又向前走了十多步,便发现巨石后面竟然有一条清晰的阶梯,一直通向光滑,巨大的黑色岩石上面。

唐风吃惊地看着巨石上的阶梯,“等等,这是人工开凿的阶梯。”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梁媛反问。

“而且我可以肯定是古代开凿的,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古人为什么要在这荒无人烟戈壁滩里的巨石上开凿这条阶梯?”唐风通过凿痕判断出了阶梯开凿的大致年代。

“你既然说了是古代开凿的,这个问题就好解释了,这是当年蒙古和西夏争夺的战场,开凿阶梯,可能是为了爬到巨石上面瞭望。”韩江说着带着梁媛先登上了阶梯。

“也许吧,但我却觉得不那么简单!这里已经离千户镇很远了。”唐风只好跟在后面也登上了这条阶梯。

狭窄陡峭的阶梯蜿蜒盘旋而上,十分钟后,最后一段阶梯出现在他们面前,韩江和唐风一前一后全都拔出了匕首,唐风紧张地注视着巨石上面,他已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阶梯,面对可能的危险,但却是第一次面对这么诡异的场景!

韩江率先跳了上去,唐风见上面没什么动静,保护着梁媛,也登上了巨石上的平台,很平坦的一片大平台,却不见一个人,或是一个其它什么生命。

三个人站在巨石顶部,四下张望,一望无垠的戈壁滩,没有人,也没有车,再去找千户镇,竟然也不见了踪影。三个人像是完全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样,怔怔地伫立良久,唐风想开口,却又生怕那个戴面具的女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唐风猛地转回身,可是身后什么都没有!唐风仰起头,任由正午炽烈的阳光直刺他的眼睛,韩江和梁媛吃惊地望着他,唐风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大脑快速地旋转着,运行着,他在记忆的深处寻找着,挖掘着那个面孔,那个闪耀着金属光泽的诡异面孔。

“唐风,你怎么了?”韩江和梁媛关切地询问。

唐风猛地睁开了眼睛,对韩江和梁媛说道:“我在想那个戴面具的女人。”

“你怎么从一开始就肯定那是一个女人呢?”韩江不解地问。

“是啊,那人戴着面具呢!”梁媛也困惑不解。

“直觉,那人给我的直觉,她应该是个女人!”唐风很肯定地说道。

“这太不靠谱了!”梁媛摇着头说。

“好吧,我现在无法证明。我们从头说起,从这个人奇特的穿戴说起。”唐风说到这,又停了下来,像是在回忆。

韩江忙说道:“是啊,除了那个面具,那人的衣服和帽子也很奇特!”

“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人穿的衣服和戴的高帽正是党项贵族女子的穿戴,只是……只是那个面具不是党项贵族女子该有的穿戴!”唐风想了想,又道:“可……可是我却觉得那副面具我在哪里见过,我刚才仔细回忆了一下,想不起来我见过类似的面具,但它……它却很像……很像那尊佛像,或者……或者说很像……”

唐风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但是韩江已经猜到了唐风所指何人,“你是说没藏皇后?!”

唐风没有正面回答韩江,而是反问道:“你还记得陈教授做的那个头像吗?”

“当然记得,但是不知为何后来被损坏了!”韩江回忆着那个头像,但是又摇了摇头,“可是我怎么没觉得像没藏皇后呢?那个面具并没有明显刻画出人的相貌,只是……”

“我说过这都是我个人的直觉!也许是那一身党项贵族女子的服饰影响了我,先入为主!”唐风解释道。

梁媛听了唐风的话,激动地说道:“如果那真是没藏皇后,那她的幽灵岂不是从彼得堡来到了这里?”

“幽灵?!”梁媛的话,让唐风心里一颤。

“也许还在北京出现过,呵呵。”韩江拍拍梁媛,苦笑道:“我的大小姐,别瞎猜了。”

“我没瞎猜,如果那个戴面具的女人不是没藏皇后的幽灵,那么她人呢?就算戈壁滩上有天然沥青,但是那火又是如何突然燃起的呢?”

“这……”面对梁媛一连串的问题,韩江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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