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读书

第六章 女演员下台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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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十七日的夜晚,虽然没有打雷和狂风,但帝都奥丁的中心市街被大量的雨水洗刷着。

这一个晚上,在国立剧场举行钢琴演奏赛,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的爱人之一也要出席。安妮罗杰、夏夫豪简子爵夫人,莱因哈特、吉尔菲艾斯也受了邀请。男爵夫人的爱人获得第二名,男爵夫人打从内心高兴,而四位受招待而来的客人大概是礼貌上地表示高兴。尤其是对两位年轻人而言,钢琴演奏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在剧场附属的餐厅聚餐之后,他们分乘二辆地上车踏上了归途。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搭乘第一辆地上车,第二辆大型车则搭乘着安妮罗杰与她的两位友人,夏夫豪简子爵夫人与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她们尽所能地开朗的言行,想带起安妮罗杰的心情,一搭一唱地谈天说笑着。但是夏夫豪简子爵夫人有时会跟不上友人的机智与口才,会沉思一下,或在不对称的时机发出笑声。

二辆车子,向新无忧宫的北门前去。对莱因哈特而言,至少在进入宫殿之前,若不陪伴在安妮罗杰的身边实在令他觉得不安。

“讨厌的雨啊。”

夏夫豪简子爵夫人以手帕擦着脸说着,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接了话。

“好像在瀑布中奔驰一样啊。”

安妮罗杰以小小的微笑回应,默然望着透过驾驶前车窗玻璃的菜因哈特。他们车子模糊的后车灯光。抗拒着黑暗与雨水的压力,主张其小小的存在的橙色灯光,看来似乎象征着莱因哈特对姐姐,以及吉尔菲艾斯对他们姐弟的这两种心思。

由静转为动的过程极为急逐。视界突然闪起白色光芒,五官与肉体受到了强烈的震动。

黑暗和雨水,两层厚厚的窗被闪光与巨响撕裂,有后部的门被轰掉的地上车,转了几圈后撞上宫殿的围墙。之所以没有产生猛烈冲撞,反倒是因为水的抵抗力形成缓冲所致。不过驾驶座仍受重创,司机哀叫一声后就不再动弹。

“怎么了?怎么了?”

夏夫豪简子爵夫人,对人和雨水发出理所当然的疑问,但两者都没有给她答复。连很有胆识的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也呆然了,在手掌中把手帕摊开又折起。贵妇人们,立刻被从破损的车门中侵入的雨水淋湿了全身。踩过水的脚步声响起,豪奢的黄金色的头发划过安妮罗杰的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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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因哈特!”

“请退回去,姐姐!不要出车子,”

叫喊过后,莱因哈特把自己的披风盖在姐姐头上,让她压低姿势。他和身旁的吉尔菲艾斯手上都拿着手枪,雨水在滴落着。

因为一直在警戒中,所以才得以对应这危急,但“敌人”会诉诸如此直接的手段,实在有些超越了莱因哈特的想象。一定有什么逼急培尼明迪侯爵夫人,掀掉理性与盘算的框架。否则,至少也会伪装成车祸事故。

莱因哈特不是全能的。前一天,国务尚书立典拉德侯爵的舌头所发出的无形毒矢,给了培尼明迪侯爵夫人的理性一记致命伤的事,莱因哈特自然无从得知。不论如何,这次歇斯底里的袭击,将会为侯爵夫人自己挖出墓穴吧。

但是,那也得先脱出这险境才行。敌人有几人、在哪里,他们都不知道。

“对方似乎是用铀二三八弹的对战车来福枪。”

豪雨的水滴在红发上弹跳着,吉尔菲尔斯说道。若是直击,安妮罗杰会和地上车一起成为过去的存在吧。若不是雨水使地上车的动向混乱的话,刺客们应当已高唱凯歌了。

雨势更加大了,莱因哈特与吉尔菲艾斯被关在水流的槛栏内。他们略为离开安妮罗杰她们的地上车,背对背地站着。湿透的金发与红发,几乎要纠缠在一起了。不久莱因哈特向前方,透过雨水与黑暗在探视时,雨水中窜过了某种气息。

“莱因哈特大人!”

在吉尔菲艾斯喊叫的同时,莱因哈特翻转了身子。雨水和战斗用小刀的光芒掠过了他的肩膀。大量的水沫飞散,莱因哈特失去重心平衡时,第二击又来了。不过,吉尔菲艾斯的手刀已打中其手腕,将小刀打掉了。

脚步不稳的侧头部,立刻被站稳的莱因哈特以手枪枪身击中。在短暂的苦痛哀叫后激起水花,对方倒落在地了。

下一个对手将将斗小刀横扫过来。吉尔菲艾斯跃是轻松地避过,但脚步被倒地的敌人身躯和积水所阻,军服的布料在胸前哀叫着。莱因哈特的手一伸,以极近距离将光束打进敌人的侧头部。

双方都一者不发。依旧猛烈的雨声,不时交杂着不规则的呼吸声。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敏锐的皮肤感觉,仍感知到无数的敌人还存在着,但是雨水和因湿透而贴在身上的衣服,阻碍着感觉的活动。

突然,光芒将视界水平地划开,压过雨声,人们的叫声响起,瞬间的紧张,被呼唤莱因哈特名字的明亮声音所化解。

友军来了。

狠狈的气息奔驰,不规刚地发出溅起积水的声音。发觉不利的故人开始逃散了。另外的水声接近了莱因哈特他们。

“你没事吧,缪杰尔上将。”

那声音早已定着在莱因哈特的记忆槽了。那是金银妖瞳的青年军官,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在他的左右,可看到似乎是部下兵士半打多的人影。

“真是绝妙的时机啊。”

莱因哈特的声音搀杂着苦笑。在他解救渥佛根·米达麦亚时也是如此,千钧一发的事态似乎太多了。若是可以,希望能有更轻松一点的战斗。

“就如阁下注意令姐的安全一样,我们也注意着阁下的安全,如此而已。”

对罗严塔尔的判断与行动力觉得足可依靠,莱因哈特点点头时,突破雨水,另一个友军又现身了。

那是渥佛根·米达麦亚。一手拖着男子的领口。那男子的胸口有很大的伤口,血被雨水冲走了,几乎看不到血迹。

“他自白了。说是收了培尼明迪侯爵夫人的金钱,约定让他升官而来袭击格里华德伯爵夫人。”

对米达麦亚的报告,发出愤怒与嫌恶的叫声的是子爵夫人与男爵夫人,安妮罗杰本人表情几乎没变,轻声地问着弟弟。

“莱因哈持,你打算告发培尼明迪候爵夫人吗?”

“姐姐,只要那女人还活着,今后姐姐的生命还会有危险。而且姐姐性命不安全的活,我和吉尔菲艾斯也无专心作战。”

“可是,莱因哈持……”

弟弟以冰蓝色眸注视姐姐。透过雨水与黑夜的厚膜,弟弟的眼中有着炽烈决心的光芒。

“这不是我们挑起的斗争。责任在于那女人,不是吗,姐姐?”

安妮罗杰沉默了。莱因哈特的愤怒是正当而贵重的,她无法对此非难。只是,在另一个人身上,也有着至今独占的事物被夺走的愤怒与悲哀,即使那己坠入了妄念,对其本人仍是正当而贵重的。莱因哈特将少年时的选择视为唯一,不顾其他勇往直前的姿态,常让安妮罗杰感到不安。她希望莱因哈特能偶尔停下来想想别人的心思与生活方式,即使是敌对的对手,也希望他能多顾及。

伤害他人,期望他人流血的人,并非只有憎恶与恶德,有时是更甚于其上的爱情与正义也会有如此情况,莱因哈特是否能了解呢。

雨势依然未衰,火焰与血水立刻被迫败退了。地上车的咆哮切裂无色彩的厚重窗,接到连络的皇宫警察与宪兵队的车,像游过水平的瀑布般地出现了,在莱因哈特他们周围起车身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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