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混战的始末 · 2
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在混战的烟雾中,不但和莱因哈特走散了,还遇上了意外的危险。
吉尔菲艾斯领悟到,眼前这一名男子,可能是自己个人战斗史中最强的敌手。在他的眼前,三名帝国军的兵士很快地被战斧血祭了,而且面对吉尔菲艾斯,连一微米的间隙也未露出。
红外线受到热波的乱流所影响,几乎看不见头盔中的脸,对方大概也一样吧。可确认的是那匀整的高挑身材,及蕴藏在内的惊人战斗力。
一瞬的对峙,连结着激斗。
猛烈交错的战斧,在周围降下了无数的小火龙。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地,以一脚的脚踵为轴,回转身体,借以化去强烈的反作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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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斗仍在继续、攻击、拨开、抵挡、挥下、突刺,数十种动作,一瞬也未停顿地连锁着,火花装饰着极短的间隙、展开了仅在近乎死亡的情况下才有的华丽。
若是凡庸的兵士,则不知已经进过几道死门了,在技俩与经验上,先寇布应是有一日之长的,然而吉尔菲艾斯硬是封锁了其刚柔自在的攻击。
在内心中,先寇布不禁地感叹,除了留涅布尔克,帝国竟还有如此刚强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即使军队本身腐败了,人材却未殆尽呢?
吉尔菲艾斯也在感叹,而且还连结着恐惧。不过这并不是说他胆怯了,他的恐惧是如果这么危险的人出现在莱因哈特面前的话……这种假想的死惧,正因为不是为了自己所感受的死惧,所以更加地深刻,吉尔菲艾斯虽然不认为莱因哈特比自己弱,但他仍希望能以自己的力量保护莱因哈特。
终于,在猛击的应酬中也有了间隙。退后一步,先寇布调整好呼吸。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这是两位决斗者之间最初的一句话。在一瞬的犹豫后,正当要回答时,在他们的身边,有个东西爆炸了。一切的感觉被撕裂、振荡,他们被无形的东西撞开了。
伴随闪光的大量尘土与烟,好不容易沉静了下来时,吉尔菲艾斯与先寇布都找不到对方了。他们跳向各自不同的方向,肉搏战与枪击战的旋涡,形成了浊流,将两人分开了。
这个中断,究竟保全了哪一人的生命暂且还无从判断,两人都各自想起原来任务,把与那值得畏敬的对手之间的了断,留给了不确定的未来。
先寇布在杂乱的光与暗之间奔跑,奔过无数的生者与死者之间,到达了他的目的地,不安与焦躁震动着左右的肺,先寇布低头看着倒在脚边的那装甲服的形影。
“喂,迪亚·迪肯……”
呼叫,得到重量级之沉默的回报。那肯定是战斧的犀利斩击,从年轻高大的男子的左肩到胸前,留下了死的痕迹。是一斧毙命的吧。痛苦的时间肯定是很短的。话虽如此,先寇布仍无法容许年仅二十三岁的部下之死。他向迪亚·迪肯的遗体敬礼之后,立刻从追悼者变身为复仇者。虽然和那不知名的帝国勇士之间的战斗,已有相当的消耗,但愤怒和复仇,使他的肉体再次活化,忘却了疲劳。他的视线,锐利地切开充满血烟的周围景象,停在一个定点,透过通信回路的声音,倾注在一位正要离开决斗现场的人。
“留涅布尔克,站住!”
昔日部下的叫唤,扭曲了留涅布尔克的唇与眉。
“说句‘请您稍等一下’如何,我可是你们的连队长哦。”
“自己丢下了那职位,就别摆出个上司嘴脸,现在的你,是帝国门阀贵族所养的二只脚的狗。光是嘴里说着人话,就已经是对人的冒渎了。”
在放话的同时,先寇布往后一跳。留涅布尔克的战斧,发出不可能声响,袭击而来。
切开虚空的战斧,其惯性使留涅布尔克的脚步蹒珊。这不该会发生在男子身上的,也许是先寇布的骂声切袭了他平常的甲胄吧?或者是迪亚·迪肯用自已的死来换得了旧连队长的疲劳呢?不管如何,总之留涅布尔克身子晃动着,先寇布的一击把他的战斧弹飞了。留涅布尔克在低叫声中跌倒在地。
“迪亚·迪肯会陪你同行的,安心地看是要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去吧!”
先寇布的战斧向着留涅布尔克落下。
但是这个落下的动作被永远地中断了。当一道光芒通过先寇布的眼前时,战斧的碳素水晶斧刃被棒状的能量所击碎,化为破片四下飞散了。
一面发出愤怒与失望的声音,先寇布将那修长的身子往后一退。在地上将身子一转而起的留涅布尔克,以战斗用的匕首向先寇布刺来。后退避过一刺的先寇布失去了平衡。留涅布尔克之所以没有趁隙而入,是因为布鲁姆哈尔特持枪乱射地奔跑了过来。
翻身远去涅布尔克的背影,在光暗乱舞的空间中消失。先寇布仁立着,对关心其安危的布鲁姆哈尔特的询问,只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同盟军基地正渐渐地坠入破灭的深渊。虽然此时帝国军格林美尔斯豪简舰队司令部早已对陆战部队下达中止攻击及撤退的指示,但由于留涅布尔克自己都还挥着战斧地处于血战之中的状况下,因而根本无法撤退。
莱因哈特·冯·缪杰尔准将在混战之中和副官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上尉走散了,独自进入了同盟军的基地司令部里去。突然灵机一动,不向内部深入侵入,而在离枪火较远的通路上,等待逃亡者前来,不久,一个军官级气密服的人影,跌跌爬爬地来到此处,发觉到莱因哈特的身影,狼狈地伫立不动。
那位军官很明显地是文件事务的专家,对暴力之事似乎是并不熟练。象是喝醉的舞蹈家一样,以过度多余的动作举起了手枪,想瞄准莱因哈特的胸部中央。
莱因哈特可没有等候对方完全瞄准好的义务。他伸出左手,抓起弹药射尽而放置一边的机关炮,向着对方的枪丢过去。
莱因哈特并没有用力,〇.二五的轻微引力,使他能做到这件事。总之,因为枪被打落了,对手的斗争心也象泄气的气球似地萎缩了。他又再以过度多余的动作,改变身体的方向打算逃走,但又被另一个人挡住了去路。莱因哈特不靠理性就领悟到那是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他以通信对他的俘虏讲话。
“请报出姓名和阶级。”
对方似乎在闹脾气似地沉默不语,所以莱因哈特加强了语调,再重复地做要求,对方的反抗心溃散了,对莱因哈特及吉尔菲艾斯交互地转动了视线,垂下了肩,不过稍稍端正了一下姿势。
“辛克列亚·雪列布雷杰,自由行星同盟军中将,我向两位要求符合我阶级的礼遇。”
虽然挺了挺身,却掩饰不了发抖的声音,但莱因哈特并不打算加以轻蔑。
“好,雪列布雷杰中将,卿已是我等的俘虏,若能立誓不做无益之抵抗,即对卿加以礼遇。”
“我明白,我立誓,将本身交由尊驾处置,尊驾的名字是……”
“莱因哈特·冯·缪杰尔,银河帝国军准将。”
虽然是相当形式化的作法,不过雪列布雷杰就以此,自主地放弃了逃亡的意愿。一听到金发的年轻人是准将,雪列布雷杰瞪大了眼睛,不过大概想到莱因哈特可能是权门的子弟,似乎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对方的误解,莱因哈特也察觉了,但并不打算加以辩解。
吉尔菲艾斯把头盔的通讯频道转换成长距离开放式。
“莱因哈特·冯·缪杰尔准将俘虏了叛乱军之指挥官辛克列亚·雪列布雷杰。此人为叛乱军中中将阶级之人物,明言将其身交由缪杰尔准将处置。以上事项谨向舰队司令部报告……”
吉尔菲艾斯强调了莱因哈特个人的姓名,若不明确指出此事,则俘虏雪列雷杰中将一事,将成为陆战部队全体的功绩,也许还会被指挥官留涅布尔克所独占。与其说留涅布尔克有夺取部下功绩的倾向,倒不如说是帝国军全体都有如此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