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夏强风 · 2
了结了几件公事之后,莱因哈特与吉尔菲艾斯,回到林贝尔克·休特拉杰的寄宿处。两姐妹都已年过六十的克里希、菲帕两位未亡人,与亡夫的回忆一起生活的家,莱因哈特他们借住在这二楼,但一年之中有大半时间在战场上,房间一直空着。
迎接莱因哈特与吉尔菲艾斯的两位未亡人,张开双手,为他们的的生还祝福。
“金发先生和红发先生都平安,真是太好了,还担心他们会不会被坏心眼的上司欺负呢。”
“金发先生”的莱因哈特是少将,对少将如此称呼是太过奇特了,但莱因哈特他们的年纪象是她们的孩儿一样,也就怪不得她们不想称呼“阁下”了。
“头脑好脾气强又长得漂亮的孩子,在学校都常会被欺负的。金发先生再怎么看,也都是会被无能上司憎恶的类型。”
因为是完全的事实,莱因哈特也不作反论,一听到翌日还得前往军务省去,两位老未亡人似乎都吃惊了。
“不过,当军人的有那么忙碌吗?我家老爷在没有战争的时候,老是去钓鱼呢,不过我家老爷也只当到上尉而已……”
虽然两位未亡入感到很不可思议,不过即使没有实战,军人也不是能那么好整以暇的,特别是当上了少将,光是仪式就够花时间的了。
不过,在尚未决定正式的编制转换的这期间,就成了无职之官,所以的确是会无从打发时间。若编制到军务省本部,走军部行政的路线,则光是整理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就够打发时间的了,但一旦进入实战时,是不能由办公桌往最前线直行的,既然置身于实战部队,只有忍受没有战争时的赋闲了。
这一夜,晚餐添了二种酒,在凡佛利特星域出征之前,因为“未成年”这个正当理由,一直是不斟酒给他们的,将红酒与白酒各自在舌上细心地滚动,说出一句“还不错”后莱因哈特笑了。
当然,莱因哈特并非充分理解、感受到饮酒之乐,原本他就并非有着那么广阔的人格或人生,将帝国少将这个地位,或是带给他如此地位军事才能去除掉的话,他只是个年仅十八岁,疏于世事的年轻人而已。
要说到莱因哈特最大的嗜好,就是研究战略及战术,以及与之相关的读书、三次元西洋棋等等,对艺术或其类似物,几乎是没兴趣的。顶多是和常人一样喜好音乐而已,在幼年学校时代,似乎是刻意的,“为了培养宽广的人格与教养”,也曾上过美术课,但莱因哈特的画书被评为“在技术上相当优异,但却无灿烂的个性也没有深刻的感受性”。莱因哈特并未全心投注在绘画上,象这种评价,似乎是个未完全把握他本质的评价,他倒是不介意。
的确,莱因哈特大人是有着贫乏性的部分啊——吉尔菲艾斯如是想着。
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篇华丽的诗,但若限定在私生活来说,则是极平凡的,与风雅、多彩这些形容词是相当遥远的。
“莱因哈特大人的话,倒有个对别人而言颇难的打发时间的方法。”
“比方说?”
“例如谈个恋爱。”
虽然这只是个玩笑话,但这个推荐太过意外了,莱因哈特也许会生气的。
吉尔菲艾斯如此想,但事情倒未如此。冰蓝色的眼眸起认真的光芒,似乎试着检讨过这议题。
“……试试倒也无妨,但要如何找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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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菲艾斯差点没掉了酒杯。老实说,他没想到反应的角度会与自己的预想会偏这么多。
“莱因哈特大人,先决定要谈恋爱之后再去找对象,这顺序颠倒了吧?”
“所谓的顺序,应当每个人各有不同的吧!”
以一般而谈,或许的确是如此,但会在这种情况硬扯上这道理,或许也是莱因哈特奇特的一点。
“有这种意思,经常做此准备的话,找到适合我的女性的机会也就多了吧?你不这么觉得吗?吉尔菲艾斯。”
“那么请教一下,您喜欢怎样的女性呢?请说来作为参考。”
“也没什么条件。对了,头脑好,性情佳就够了。”
莱因哈特极抽象而奢求他说了出来。总而言之,大概还没认真地想去恋爱吧,吉尔菲艾斯看出来了。
昔日,莱因哈特以其地位与美貌,却仍持身严谨,而曾受到部分人们的赞赏。虽然耳闻此事,莱因哈特似乎并未特别有所感铭。
树立实绩且实绩受到正面评价,这才是莱因哈特的矜持所期望的,无意义地被称赞,他也不会感到任何喜悦,持身严谨是事实,但更重要的的,可能是他对恋爱及性爱的兴趣很薄吧,而且是极端地。
“一些怪事也被猴子称赞可叫人为难。没有能力理解我真正价值的人,又怎么能称赞我呢?”
终究是无法当对方的面说出的,所以对吉尔菲艾斯作此质问,若不给他个满意的回答就会不高兴。对红发的友人,莱因哈特是任性到底的。
“比起不能理解就加以毁谤的人,不是多少好一些吗?”
此时,吉尔菲艾斯如此回答,莱因哈特也纳闷了起来。
“嗯,吉尔菲艾斯是那种观看下水道,也能从中发现美的那一类人啊。这种话若不是由你说出,我一定会认为这人是个伪善者。”
莱因哈特说了这象是感铭的形容,又象是挖苦的台词。
“如果你当了学校的老师,那学校一定不会有心灵受创的学生吧。”
很意外的,这或许是一击中鹄的评价,吉尔菲艾斯的双亲也曾如此评论过儿子。
实际上,以吉尔菲艾斯而言,也不是原本就志愿当军人的,只是以吉尔菲艾斯的资质,作为军人是相当杰出的,战略家的见识、战术家的巧致、军政家的处理能力、战士的勇敢,各方面都以最高水准而兼备着,但是如果莱因哈特不存在,这些资质就不会发芽,身为军人的吉尔菲艾斯也必然不会存在,会和父亲一样成为官吏,或如莱因哈特的想象一样成为教师,不管如何,除了被强制兵役以外,或许就会航行在平凡而平稳的人生吧,吉尔菲艾斯自己也不是没有如此想象过,但他丝毫没有要将想象与现实交换的意思。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活在现实中,才是他最大的幸福。
“吉尔菲艾斯,你不回去见双亲吗?”
被突然问及,吉尔菲艾斯最初有点踌躇。
和双亲之间虽然每月有一次书信往来,但直接的见面是一年也少有一次,这是因为莱因哈特,他不想有强调家庭及家人之存在的举动,但是现在,莱因哈特劝他去和双亲见面。
反正年内会再有一次以上的大会战吧,一旦要出征,又得为准备而忙碌,在此之前,去见他们一面如何莱因哈特如此催促,吉尔菲艾斯也没理由拒绝金发挚友的好意。
吉尔菲艾斯回想起了一件事。他的双亲仍和八年前一样住在同一座屋中,而那隔邻仍然存在着昔日的缪杰尔家。安妮罗杰和莱因哈特姐弟,与父亲一起居住过的小屋。八年前,当那房子更换主人之时,吉尔菲艾斯的人生变了方向。
以往数次的会面,都是以双亲前来面会儿子的形式进行的。因此,吉尔菲艾斯从进入幼年学校以来,就没回到老家过了。红发的年轻人确认了胸膛里的那只怀旧的鸟已从回想的巢中飞起了。他回应了莱因哈特的好意,同时也劝这好友归乡探望探望。
“不,我不去。”
莱因哈特摇着闪亮的金发否定。
“我和你不同,那屋子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吉尔菲艾斯正确地理解了这句话的涵意,也放弃再进一步的规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