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铎丝・凡纳比里 · 03
03
那是克里昂遇刺一周之后——多么可怕的一周,整个川陀陷入一片混乱。
哈里・谢顿仍旧保有首相的职位,但显然已失去权力。他召来了玛妮拉・杜邦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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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谢谢你救了芮奇和我自己的性命,我一直还没有机会向你致谢。”他叹了一声,又说:“过去一周以来,我几乎没有机会做任何事。”
玛妮拉问道:“那个疯园丁怎样了?”
“处决!立即执行!未经审判!我试图拯救他,指出他精神失常,可是完全行不通。假使他做的是其他任何事,犯的是其他任何罪,他们都会承认他发了疯,而他就能获得赦免。他会有罪,会被关起来接受治疗,然而却能免于一死。可是杀害皇帝……”谢顿悲伤地摇了摇头。
玛妮拉又问:“今后会发生些什么呢,首相?”
“我来把我的看法告诉你。恩腾皇朝结束了,克里昂的儿子不会继位,我不认为他想当皇帝。他怕自己也遭到行刺,而我一点都不怪他。退隐到某个外围世界的家族属地,在那里过着平静的生活,对他而言会好得多。因为他是皇室的一分子,他无疑能如愿以偿,你我的运气也许就没有那么好。”
玛妮拉皱起眉头。“大人,哪一方面?”
谢顿清了清喉咙。“他们可以声称,是因为你杀了葛列布・安多闰,令他的手铳落地,曼德尔・葛鲁柏才能捡起来,用它杀掉克里昂。因此对于这桩罪行,你也背负了重大的责任。他们甚至可能会说,一切都是预先安排好的。”
“但那简直荒谬。我是保安部门的一员,是在执行我的任务,遵照我的命令行事。”
谢顿露出苦笑。“你是在以理性申辩,但这年头理性不流行了。在皇位没有合法继承人的情况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是必定出现一个军政府。”
后来,玛妮拉了解了心理史学的功用后,她怀疑谢顿是否曾用心理史学的技术,算出将要发生的事,因为军事统治果真出现了。然而,当时他并未提到他刚出炉的理论。
“如果真的出现军政府,”他继续说,“他们就有必要立刻建立稳固的统治,粉碎任何不忠的征兆,而且会是以有力且残酷的方式行事,甚至不顾理性和正义。假使他们指控你,杜邦夸小姐,参与行刺大帝的阴谋,你就会惨遭杀害。这并非伸张正义的行动,而是恐吓川陀人民的手段。
“除此之外,他们还可能说我也参与了这项阴谋。毕竟,是我出去迎接那些新园丁,那并非我分内之事。假使我没有那样做,就不会有人企图杀我,你也就不会还击,而大帝便能保住性命。你看得出一切多么吻合吗?”
“我无法相信他们会这样做。”
“或许他们不会。我会提出一个他们可能不愿拒绝的条件,但只是可能而已。”
“什么条件?”
“就是我自动辞去首相的职位。他们不想要我,他们容不下我。然而事实是,我在宫廷中的确有些支持者,而甚至更重要的是,外围世界觉得我是可以接受的。这就意味着,假使禁卫军的成员要逼我下台,那么即使不处决我,他们仍会有些麻烦。反之,如果我自己辞职,并声明我相信军政府正是川陀和帝国所需要的,那么我的确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你懂了吗?”
他沉思了一下,又说:“此外,还有心理史学这个小小因素。”
这是玛妮拉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那是什么?”
“是我在研究的一样东西。克里昂曾经对它的威力深具信心,他的信心甚至强过了当时的我。而宫廷中则普遍有一种感觉,认为心理史学是——或可能是——一个强有力的工具,可用来为政府服务,不论是什么样的政府。
“即使他们对这门科学的细节一无所知,那也没关系。我宁愿他们不懂,如此便能加强我们所谓的‘情势的迷信层面’。这样一来,他们就会让我以平民的身份,继续我的研究工作。至少,我希望如此——而这就和你有关了。”
“怎样有关?”
“我准备在条件中加入一项,那就是准许你辞去保安部门的职务,并且不得由于这桩行刺案,对你采取任何行动。我应该有办法争取得到。”
“但您是在说葬送我的前途。”
“无论如何,你的前途已经完了。即使禁卫军不发出你的处决令,你能想象他们会准许你继续担任保安官吗?”
“但我要做什么呢?我要如何为生?”
“我会负责的,杜邦夸小姐。十之八九,我会带着心理史学的庞大研究经费,回到斯璀璘大学,我确定能帮你找个职位。”
双眼圆睁的玛妮拉说:“您为什么要……”
谢顿说:“我无法相信你会问这个问题。你救了芮奇和我自己的性命,能说我不欠你任何情吗?”
一切正如他所说的。谢顿潇洒地辞去保有十年的职位,回到了斯璀璘大学。新近成立的军政府(由禁卫军与武装部队的重要成员所领导的执政团)发给他一封溢美的褒扬信,感谢他对帝国所作的贡献。而玛妮拉・杜邦夸也解除了保安官的职务,随着谢顿及其家人一同前往斯璀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