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 上
那个自称“朝圣者”的打电话的人告诉莎莉他第二天下午可能还会再打电话。在联邦调查局的总部里一些准备工作正在安排当中,以便迎接这个电话。
谁是“朝圣者”?肯定不是莱克特——克劳福德已经确定这一点了。是“牙仙”吗?也许吧,克劳福德想着。
克劳福德办公室的办公桌和电话连夜被挪到了大厅对面的一间大一点的房间里。
格雷厄姆站在一个隔音的、隔断敞开的过道里。在他身后放着克劳福德的电话,也在隔断里。莎莉用洗涤液把电话擦拭过了。声音频率扫描仪、录音机、压力测试仪占了桌子和另外一张桌子的大部分面积,贝弗莉·凯蒂坐在椅子上,莎莉正想干些什么。
墙上的大钟显示还有十分钟就到正午了。
亚兰·布隆博士和克劳福德站在格雷厄姆身边。他们采取了一种退居二线的姿态,两手在裤兜里插着。
坐在贝弗莉·凯蒂对面的一个技师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克劳福德冲他一皱眉,他立刻停下来。
克劳福德桌子上摆了两部新电话,一部与贝尔系统的电子转换中心接通,另一部是与联邦调查局信息室连接的热线电话。
“给打电话的人定位需要多长时间?”布隆博士问。
“用了新的转换中心以后时间比多数人想象的快得多,”克劳福德说,“如果是全电子转换恐怕只用一分钟,要是需要从某个地方转接到主框架上就长一点。”
克劳福德把嗓音提高了一点对全屋子的人说:“即使他来电话也会很简短,所以咱们得全力以赴跟他玩。我们再过一下程序怎么样,威尔?”
“当然。咱们走到我接电话的地点时,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博士。”
布隆博士是最晚一个到的。根据日程安排他一会儿还要去昆蒂科与行为科学部的人员交谈。布隆闻出格雷厄姆衣服上的无烟火药的味道。
“好,”格雷厄姆说,“现在假设电话铃响了。信号立刻在这个环线的每个部分被接收,跟踪开始。不过因为响铃器仍然响着铃,所以对方不知道我们已经接了电话。这就给我们二十秒钟的时间调查他的地点,”他指着技师接着说,“听到第四遍铃声时把响铃器关掉,明白吗?”
技师点点头:“第四遍铃声。”
“接着,贝弗莉拿起电话。她的声音与他昨天听到的不同。就是说在接电话时不能表露出你听出他是谁了。贝弗莉听起来应该是很疲倦了。他会找我。贝弗莉说:‘我只能给他打BP机,我可以把你放在等待状态吗?’准备好了吗,贝弗莉?”格雷厄姆觉得最好不让每个人重复到时候要说的话,因为重复练习会使以后的现场听起来很平淡,很假。
“好,然后电话就向我们这边传送了,而他那边什么也听不到。我认为他等待的时间要比他说话的时间还长。”
“你肯定不要他听见等待的音乐吗?”
“绝不。”克劳福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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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让他等待大概二十秒钟。然后贝弗莉回来告诉他:‘格雷厄姆先生来接电话了,我马上给你转过去。’我拿起电话。”格雷厄姆转向布隆博士:“你打算怎么和他玩,博士?”
“他会以为你要对是不是他本人有些质疑。我会给他一些礼貌的怀疑。我会表明冒充电话的危害性和本人打电话的意义和重要性。假冒的人很容易被识破,因为他们缺少能力来理解已经发生的一切,还有诸如此类的话。
“迫使他说出能证明他是谁的证据。”布隆博士看着地板,揉着他的脖子的后部。
“你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也许他想得到理解,也许他已经把你当做对手,所以想贪婪地接近你——我们会搞明白的。试着判断出他的兴奋点,给他想要的,一次给他一点点。至于劝说他找我们获得帮助,我会非常小心的,在你没有感觉到他要主动提出的时候不要建议。
“如果他在偏执的状态中你就很容易辨别出他的情绪了。如果那样的话我会和他一起进入角色,让他沉浸在他的怀疑或猜测的情绪里,让他尽情地发泄。如果他不停地发泄,就有可能忘掉自己已经说了多长时间。这是我所能告诉你的一切。”布隆把手搭在格雷厄姆的肩头,轻轻地说,“这可不是什么动员报告或其他什么狗屁政治;你可以通过转移话题来控制他的情绪,让他对你倾诉。别太在乎什么建议,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干。”
等待。半个小时的沉默足够让人难耐的了。
“来电话或者不来电话,咱们得决定下一步怎么办。”克劳福德说,“想试一试信箱吗?”
“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主意了。”格雷厄姆说。
“那样的话可以给两个诱饵,一个是你在群岛的房子边上的一个木制邮箱,再一个就是那个邮筒。”
电话铃响了。
响铃器启动。跟踪开始了。铃响了四遍,技师关掉响铃器,贝弗莉拿起电话,莎莉仔细听着。
“特工克劳福德办公室。”
沙莉摇了摇头。她认识这个打电话的人,是克劳福德在酒、烟草、武器专卖局里的一个密友。贝弗莉草草敷衍了他赶紧把电话挂了,并停止了搜索。联邦局大楼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要保持这条电话线空闲。
克劳福德继续把邮筒的细节叙述了一遍。大家既紧张又感到无聊。劳埃德·博曼进来给他们讲了莱克特引经据典的数字是如何与平装版的《烹饪的乐趣》一书中第一百页相关的。莎莉给每个人递上纸杯的咖啡。
电话铃又响了。
响铃器启动,跟踪开始。四遍铃。技师按下开关。贝弗莉拿起听筒。
“特工克劳福德办公室。”
莎莉使劲地点了点头。
格雷厄姆走进他的小隔断,关上了门。他可以看到贝弗莉的嘴唇在动。她按了“等待”键后看了看墙上的钟的秒针。
格雷厄姆可以从擦得干干净净的听筒上看到自己的脸。耳麦上有两张鼓起来的放大了的脸。他能闻到自己衬衫上在射击场里沾上的火药味。别挂电话,甜甜的基督,别挂电话。四十秒钟过去了。他的电话在响铃时微微移动着。让它响一遍,再响一遍。四十五秒钟。好。
“我是威尔·格雷厄姆,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吗?”
低声地笑。一个压低的声音:“我估计你可以。”
“我可以知道是谁在打电话吗?”
“你的秘书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不过她却把我从一个会议里叫出来,先生,而且——”
“如果你告诉我你不想和‘朝圣者’谈话,我立刻就挂电话。想还是不想?”
“‘朝圣者’,如果您有什么我能解决的问题,我会很高兴和您谈谈的。”
“我觉得是你有问题,格雷厄姆先生。”
“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
秒针就要到一分钟了。
“你一直很忙,伙计,是不是?”电话那头问道。
“忙得没时间和人闲聊,如果你不马上告诉我有什么事。”“我的事就在你管辖的区域里,亚特兰大和伯明翰。”
“你知道那里发生的事情吗?”
轻轻的窃笑。“知道那里发生什么事?你到底对‘朝圣者’感不感兴趣?快说,你撒谎我就挂电话。”
格雷厄姆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克劳福德。他两只手上各拿着一个听筒。
“我有兴趣。可是你看,我每天都接到很多电话,而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自称自己了解情况。”一分钟。
克劳福德放下一个听筒,然后在一张纸上草草地写。
“你要是知道有多少人假冒知情者就会感到惊奇的,”格雷厄姆接着说,“你和他们聊上几分钟就能知道其实他们对发生的事连基本了解都没有。你了解吗?”
莎莉向着玻璃举着一张纸让格雷厄姆看,上面写着:“芝加哥电话亭。警局在行动。”
“我看,你先来告诉我你了解‘朝圣者’什么,然后我可能会告诉你对不对。”声音还是压低了。
“我们弄明白在谈论谁吧。”格雷厄姆说。
“我们在谈‘朝圣者’。”
“我怎么知道‘朝圣者’已经干了我所感兴趣的事?他做了吗?”
“就算做了吧。”
“您是‘朝圣者’吗?”
“我不会告诉你的。”
“您是他的朋友?”
“就算是吧。”
“那就证明一下吧。告诉我您对他有多了解。”
“你先来。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一阵紧张的格格笑。“第一次你错了,我就挂。”
“好吧,‘朝圣者’是个惯使右手的人。”
“这是个很保险的猜测。大部分人都是的。”
“‘朝圣者’被误解了。”
“别净下笼统的赌注。”
“‘朝圣者’体格非常强壮。”
“对,可以这么说。”
格雷厄姆看了看表。一分半钟了。克劳福德冲他点点头,以示鼓励。
别告诉他能改变的细节。
“‘朝圣者’是白种人,而且大概有五英尺十一英寸高。您还没有告诉我任何事情,伙计。我甚至还不能确认您到底认不认识他。”
“想结束谈话了吗?”
“没有,但是您说我们会交换,我只不过在按您的意图走。”
“你认为‘朝圣者’是个疯子吗?”
布隆摇了摇头。
“我不认为像他那样谨慎的人会是疯子。我觉得他与众不同。我觉得很多人都相信他是疯子,原因在于他并没有让人充分地了解他。”
“你描述一下他具体在利兹太太身上干了什么,然后我可能会告诉你你的猜测对不对。”
“我不想那么做。”
“再见。”
格雷厄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是他还能听到电话那端喘息的声音。
“我不能进去,你告诉我——”
格雷厄姆听到在芝加哥电话亭的门被强力推开,听筒也哐的一声掉了。隐隐约约能听到说话的声音还有听筒随着线圈上下摆动的“哐啷”声。办公室的所有人都从扩音器里听到了这一切。
“不许动。别动。手放到头后面,倒着走出电话亭。慢一点。手放在玻璃上。伸开。”
一股甜美的放松的感觉在格雷厄姆周身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