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决战乌塔帕 · 4
控制中心内机器人的炮火戛然而止,欧比—万站得离格里弗斯如此之近,开火就会误伤将军。
格里弗斯傲慢地把斗篷向后一甩。“你以为我现在就会向你投降吗?”
“我还是想活捉你。”欧比—万向控制中心满地冒着烟噼啪作响的残骸点点头。“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受伤。”
格里弗斯低头俯视欧比—万。“我有成千上万的士兵。你不可能把它们全都打败。”
“我也没这个必要。”
“这是你投降的机会,克诺比将军。”格里弗斯向身后的灰岩坑城市挥手道。“整个帕城在我掌中,放下你的光剑,否则我就握紧我的铁拳…直到整个灰岩坑都溢满无辜者的鲜血。”
“那是不可能的,”欧比—万说,“你应该多看看天气预报。”
格里弗斯的黄眼睛在塑甲面具后眯成了一条线。“什么?”
“看看外面。”欧比—万提剑向拱门指指,“天上要下克隆人了。”
格里弗斯一边回头一边重复道,“什么?”
一片阴影遮蔽了阳光,仿佛地平线上的雷雨云团被卷入狂风的湍流,漂到了帕城的上空。但那不是云。是警戒号歼星舰。
黄昏笼罩了灰岩坑,在耀眼的戈壁上空,突击舰艇掠过沙丘,结成包围圈,向中央的城市扑去。暴火机器人纷纷驶出台地的洞穴,向逼近的船只疯狂地发射导弹,但每台发射都只精确地持续了2.5秒,因为2.5秒之后,警戒号的传感器操作员就可以把它们的坐标发送到舰上的涡轮激光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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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穿过大气层呼啸而至,将暴火机器人劈成碎片。LAAT/i的球形炮塔精确地回击,使来袭导弹纷纷化成爆炸的火球,它们绽开带着浓烟的碎片,任由成群的炮艇从中飞驰而过。
LAAT/i机群鱼贯飞进灰岩坑洞口,盘旋下降,所有的机炮都开始怒吼,前部炮塔喷射的火焰像耙子一样犁过灰岩坑的洞壁。此时在洞顶,贾德苏级装甲登陆舰(Jadthu-classarmoredlander)盘旋着,打开投放舱门,投下一串串复合塑绳索,像垂下无数雪白的流苏,一直挂到城市最底层汹涌的海水里。无数身穿盔甲的士兵沿着这些流苏倾泻而下,快得仿佛在自由坠落,成群的战斗机器人冲出来阻截,克隆人一边下落一边开火还击。
成束的绳索搭到了控制中心外面的露台上,白盔白甲的士兵从天而降,他们一手抓住绳索制动闸机,一手握着DC-15步枪,火力调到全自动档,不间断地喷射着成串的粒子束。机器人或转身坠地,或被震到半空炸得粉碎。剩下的机器人似乎终于等到了大开杀戒的时机,全力向克隆人开火,射流洞穿盔甲,穿入皮下,炽热的气体烧灼血肉。有些克隆人顿时被轰下绳索,翻滚着坠落,在十层之下的地面上摔得血肉模糊。
第一波幸存的克隆人落在甲板上,第二波紧随其后。
格里弗斯转向欧比—万。他低着头,像一直愤怒的班萨,黄色的眼睛怒视着绝地大师。“拼个你死我活吧。”
欧比—万叹道。“既然你非要这样。”
生化机器人将军把斗篷向后一抛,露出四把藏在里面的光剑。他退后一步,展开耐钢手臂。“你不是我杀的第一个绝地,你也不会成为最后一个。”
欧比—万简单地作出了回应,他微微把光剑举高向前倾斜了一点。
将军伸展的两条手臂分别一分为二,连手掌也分裂开来——
现在,他有四条手臂。四只手。
四只手各自抓起一把光剑,然后甩掉了斗篷。
四只手呼啸着活动起来。格里弗斯以惊人的速度旋转四臂,四个圆面紧密相接,他仿佛站在一个蓝绿色不断更迭的能量之球里。
“来啊,克诺比!来杀我吧!”他说。“泰拉纳斯大人曾亲自向我教授过你们的绝地剑术!”
“你是说杜库伯爵吗?真巧啊,”欧比—万装出一副欣然的样子微笑道。“杀他的那个人碰巧就是我的学生。”
格里弗斯怒吼一声冲了过来。
光剑形成的能量球向欧比—万鼓胀着,张开一只血盆大口,要把他一斩为二。欧比—万持剑屹立不动。
一排闪电般的利齿合拢了。
这就是作为阿纳金·天行者,此时此刻的感受:
你不记得是怎么收起光剑的。
你不记得是怎么走出帕尔帕廷的私人办公室,走到外面更大的公共办公室的;你不记得是怎么瘫倒在你现在坐的椅子上,你也不记得是怎么喝的水,你只看到自己机械手中握着半杯水。
你只记得,你认为整个银河系中最值得信赖的人,原来在你们初遇的那天起就一直在欺骗你。
而你却无法感到愤怒。
只有震惊。
“阿纳金,你没有权利因为一个人藏有秘密就迁怒于他。想想你自己。我还能怎么办?”
帕尔帕廷坐着他常坐的那把高高的椭圆形椅子,面前是那张熟悉的办公桌;碟形灯(lampdisk)开到最亮,把整个办公室照得出奇明亮。
跟往常一样。
仿佛这只是你们之间又一次友好的交谈,多年来你们一直津津乐道的随意的夜谈。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腐败使共和国成了银河系中的一颗毒瘤,没有人能消灭这顽症,司法部门,议会,甚至绝地武士团,都对它束手无策。我是唯一一个有能力有技巧解决这个问题的人;我是唯一一个敢于尝试的人。我如果不采取一点伪装,怎么拯救共和国?我要是对你、对其他人透露真实身份,绝地必定会一路追杀我,不经审判就将我处决——就在刚才,你差点也这么做了。”
你哑然失语,无法争辩。
他站起身,走到桌旁,把一把小椅子搬到你身旁。
“如果你能知道我是多么想告诉你,阿纳金。这么多年,自从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起,我的孩子。我一直关注着你,眼看着你的力量和智慧渐渐增长,我一直等待着,直到今天,直到你终于准备好认识真实的自己,你在银河系历史上真实的地位。”
你麻木的嘴唇吐出麻木的词句。“天选之子…”
“没错,孩子。千真万确。你就是天选之子。”他俯身贴近你,目光明朗,沉稳,无比真诚。“是我选中的。”
他指指窗外那流光溢彩、绵延不断的都市夜景。“看看外面,阿纳金。这个星球上有有数万亿生灵,整个银河系有数千万亿人,在所有这些人里,我选中了你,阿纳金·天行者,作为我权力的继承者。继承我一切的一切。”
“但预言…预言不是这么说的。天选之子的预言不是这样的…”
“这让你很困惑吗?你寻求的难道不就是颠覆这个预言吗?”帕尔帕廷靠得更近,温和而和蔼地微笑着。“阿纳金,你以为西斯不知道这个预言吗?你以为我们会蒙头大睡让它溜走吗!”
“你是说——”
“你必须明白。绝地屈从于命运…但西斯不会这样做,阿纳金。我不会屈从于命。你也不会。你从来没有,也永远不必这样做。”
你在沉沦。
“我不会…”你听到自己说,“…站在你一边。我并不邪恶。”
“谁说到邪恶了?我正在为银河系带来和平。这是邪恶吗?我在赐予你拯救帕德梅的力量。这是邪恶吗?我要挟过你吗?向你下过药吗?我在折磨你吗?我的孩子,我是在请求你。我在请求你做正确的事。抛开那些叛徒,抛开所有那些会危害共和国的人。我请求你做的,正是你曾宣誓要做的:为银河系带来和平与正义。当然,还有拯救帕德梅——你不是也发誓会保护她的吗…?”
“我——但是——我”支离破碎的词语无法组成你需要的回答。如果欧比—万在这里该多好——欧比—万一定知道该如何回答。如何行动。
欧比—万能应付这种局面。
而现在,你知道你不能。
“我——我要把你移交给绝地委员会——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当然知道。他们已经在蓄谋推翻共和国了,你等于是给了他们寻求已久的借口。当他们来处决我的时候,那就是正义了?他们难道就能带来和平吗!”
“他们不会——他们不可能这么做——!”
“当然,我希望你是对的,阿纳金。原谅我并不像你那样盲目忠于你的同志。我想这最终还是会回到忠诚的问题上来,”他若有所思地说。“这是你必须问自己的问题,我的孩子。你的忠诚是属于绝地,还是属于共和国。”
“不——不是那样的——”
帕尔帕廷耸耸肩。“也许吧。也许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你是否爱欧比—万胜过爱你的妻子。”
你不再试图回答。
你已无话可说。
“别着急。好好想想。我在这里等你作出决定。”
在你脑中,只有熊熊烈火。毒龙盘绕在你心上,低语着:万物皆有一死。
这就是作为阿纳金·天行者,此时此刻的感受。
欧比—万的光剑剑术中有种淡然的优雅,与绝地武士团中其他剑术大师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没有阿纳金·天行者那种迅猛的锐气,没有梅斯·温杜或德帕·比拉巴那种接近黑暗的蛮力,也没有莎克·蒂或杜库那样优美漂亮的招式,更不像尤达那样能掀起毁灭性的旋风。
他就是简洁。
简洁就是他的力量。
欧比—万离开科洛桑之前,梅斯·温杜告诉过他,在将军发动突袭劫走帕尔帕廷时,他们两人在一辆磁悬浮列车上对决的情况。温杜说,伺服于格里弗斯大脑的数个电子脑无疑分析了他不同常规的致命的瓦帕德剑法,只需一次交锋,格里弗斯就可以以同样的剑法还击。
“他一定接受过杜库伯爵的训练,”温杜说,“所以他也可能会马卡希剑法。考虑到他与无数绝地交手并获胜过,你必须作好准备,他可能会使用任何一种剑法,或者同时混用各种剑法。事实上,欧比—万,我相信在所有活着的绝地中,你是最有希望战胜他的。”
这句话让欧比—万吃了一惊,他对此并不同意。毕竟,他真正精通的剑法只有索雷苏一种。这是绝地武士团中最普通的光剑剑法,以每个学徒都会的基本反射原则为基础,可以保护使用者不受爆能枪弹袭击,索雷苏剑法很简单,也很受限制,它以防御为目的,因此近乎于消极被动。
“但是,温杜大师,”欧比—万说,“你会瓦帕德剑法——或者尤达,他精通阿塔罗剑法——”
一向不苟言笑的温杜大师这时几乎微笑起来。“我创造瓦帕德剑法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弱点:它使我通过光明的武器,发泄自己内心的黑暗。尤达大师的阿塔罗也是为了弥补弱点:他因为身材和年龄的关系,行动范围和速度都受到限制。而你呢?索雷苏是为了弥补什么弱点呢?”
欧比—万眨眨眼睛,不得不承认,他从来没有这样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就像你的为人,克诺比大师,”这位科伦族大师摇头说。“我因为发明了一种致命的剑术,就被称为伟大的剑士。但谁更伟大呢?是杀戮剑法的创造者,还是优雅古典剑法的大师?”
“你把我当作一位大师,我倍感荣幸,但是——”
“不是一位大师。是唯一的大师,”温杜说。“坚持做你自己,格里弗斯就永远不可能击败你。”
所以现在,面对格里弗斯龙卷风一般毁灭性的攻击,欧比—万就是欧比—万。
格里弗斯将军四只机械臂的电子驱动器,使得每只手臂可以每秒做出3次进攻;生化机器人神经末梢处理器形成的一套电子脉络,进行着格斗演算,使每秒的12次进攻都角度不同,速度强度各异,劈、砍、刺,构成一种变幻莫测的断续的节律,每一招都足以让欧比—万送命。但他始终没有被碰到一下。
毕竟,他常穿行于如黄蜂般密集的枪林弹雨,却毫发未伤,仅凭原力指引的剑刃防身;抵挡每秒12次进攻只是有难度,并非不可能。他用剑刃织出一张网,角度、弧线不断变幻。他出剑虽不快,但亦足矣。光剑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巧妙地挡住将军的三四下,乃至七八下进攻,未挡住的都与他擦身而过。他精准而微妙的步法和姿势,使格里弗斯的袭击总是失之毫厘。
格里弗斯恼羞成怒,咆哮着提升了攻击的强度和速度——每秒16次,18次,最后,达到了每秒20次,终于超越了欧比—万的防御能力。于是欧比—万将防御变化为进攻。挡击时角度微微一偏,欧比—万的剑刃没有与来袭的光剑相接,而是碰到了剑柄。―唰―
剑刃闪灭,险些烧到欧比—万的前额。半截光剑滚落一旁,上面还带着一截耐钢拇指和食指。
格里弗斯一顿,瞪大眼睛,随即又狠狠地眯起眼睛。他抬起残手,盯着白热的金属断头,上面还握着半截报废的光剑。
欧比—万冲他笑笑。
格里弗斯怒吼。
欧比—万挥剑格挡。
光剑碎片弹落在耐钢甲板上。
格里弗斯低头看看他手中被斩断的金属块,看看欧比—万闪亮的天蓝色剑刃,再看看自己的手,似乎突然意识到他在别处有个紧要的约定要赴。
离开这里。
欧比—万向他走去,但感到原力一震,他赶紧向后跳去,一束猩红色的高能射线击中地板上他差点落脚的位置。欧比—万借着爆炸的力,在空中翻滚,落在一对超级战斗机器人之间。它们正在向一支克隆人小队侧翼开火,可一转眼就被光剑大卸八块,散落在甲板上。
欧比—万转身环顾。
战场一片混乱,到处是爆炸的机器人和垂死的士兵,格里弗斯已不见了踪影。
欧比—万向克隆人挥挥光剑。“将军呢!”他喊道,“往哪儿跑了?”
一个士兵一挥手,好像在向后扔一颗质子手雷,指向欧比—万一开始进来的那道拱门。他顺着那士兵的手势看去,在警戒号投下的阴影下,一对环形的影子一闪而过。那是两个带齿的圆环,并在一起,构成一只星际战斗机那么大的轮形物,沿着灰岩坑的环形壁飞驰而去。
格里弗斯将军十分擅长逃跑。
“这次你逃不掉了,”欧比—万自言自语,在纷乱的机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一口气冲到拱门,刚好看见那齿轮转弯。原来那是一个敞开的环形,中间是驾驶员的座椅,上面坐着格里弗斯,他举起贴身护卫的电杖,冷笑着向欧比—万挥挥,驾驶摩托纵身跃出山崖的边缘。轮车随即展开四只爪臂,嵌进陡峭的岩壁,向灰岩坑深处爬去。
“该死。”欧比—万四下看看。还是没有空中的士。他并非喜欢在战事正酣时飞过灰岩坑内纷乱的炮火,但是显然徒步是无法追上格里弗斯的…